里耶古镇行记

欧阳踏雪

晨光刚漫过里耶古镇的青砖黛瓦，我便和小慧姐姐、三哥寻到古城墙下。墙根的青苔还沾着夜露，我们伴着微风舒展肢体，一招一式练起八段锦，气息随动作缓缓吐纳，仿佛连时光都慢了下来。待两套太极二十四式打完，浑身筋骨都透着舒坦，那份自在惬意，是城市里难寻的松弛。

晨练完，刚好我先生打来电话，邀我们去街角的古镇小店尝当地小面。矮桌竹椅透着烟火气，面端上来时，红油香裹着葱花的鲜直往鼻尖钻。嗦一口面，劲道的面条裹着醇厚的汤底，辣得温和，鲜得地道，几人边吃边聊，晨光里满是细碎的欢喜。

饭后大家约定自由活动，却不约而同走向了正在建设的里耶古镇遗址。脚手架旁的石碑刻着古镇过往，我们踮脚望着馆内雏形，还盼着日后能好好探寻这里的故事。可从遗址出来，沿着石板路往古镇深处走，先前的暖意渐渐淡了。

脚下的石板路倒还完好，青石板缝里长着零星野草，两旁的木房子挂着褪色的灯笼，却少见门窗敞开。走了半晌，竟没遇到几个当地人，连该热闹的市场也大门紧闭，只有风穿过空荡荡的街巷，卷起几片落叶。拉住一位路过的老人打听，才知古镇早被老板承包开发，原来住在这里的人家，都迁去了别处。如今的房子，一部分被景区收购，一部分在待租，剩下的便空着，任灰尘落在雕花窗棂上。

看着眼前的景象，我心里像被什么堵着。那些完好的院落，门锁锈迹斑斑；曾经该飘着饭菜香的街巷，如今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活像一座“鬼城”。一边是有人盼着一间能遮风挡雨的房，一边是这么多好房子空着无人住，茫然顺着脚底的石板路往上涌，先前晨练的欢喜，早被这冷清冲得没了踪影。

我不敢再多待，匆匆往宾馆走。快到路口时，瞥见路边摆着个小竹筐，筐里堆着圆滚滚的猕猴桃，筐边坐着一老一小，老人正帮孩子拢了拢衣角。“姑娘，尝尝咱本地的猕猴桃，甜得很。”老人的声音带着当地口音，透着朴实。我蹲下来，看着孩子眼里的光，买了三斤，猕猴桃握在手里温温的，总算驱散了些心里的凉。

回到宾馆，把猕猴桃放在桌上，望着窗外，里耶古镇的晨练暖、小面香还在记忆里，可那些空荡的街巷、紧闭的门窗，却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上。或许日后这里会热闹起来，但此刻，我只愿那些迁走的人家，能在新的地方，寻到像古镇旧居一样的安稳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