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金庸|袁承志干过一件亏心事

四时佳兴

武侠小说中，——其实也是传统文化中，汉贼不两立，忠邪自古同冰炭，人物两分法是泾渭分明的，偶尔写出点性格圆融的人物，例如曹操、罗成、白玉堂，都会光彩照人。

自金庸出，一步步改正，优化了这种写法，并达到了极高的境界。文学是人学，是人性的炼金术，不是漫画，这也是金庸超越古梁的峭拔之处。

比如说目前华山派，堂堂的名门正派，可是五指不般齐。归辛树，归二娘，梅剑和、刘培生，孙仲君，这一枝弟子，可谓良莠不齐。成佛成魔，在一念间。袁崇焕与二师兄、二师嫂相处，初见就伤了和气，再见又面临两难，行侠仗义吧，势必与师兄翻脸；助纣为虐吧，显然非正派人士所为；装聋作哑吧，估计也良知难安。

兀的不难煞人也么哥。

事情起因是给江湖号称“盖孟尝”的孟伯飞老爷子祝寿。这老爷子财通五湖，势交八方，是个八面圆通的人物：

各路宾客拜过寿后，晚上寿翁大宴宾朋。盖孟尝富甲保定，素来爱好交友，这天六十大寿，各处来的宾客竟有3000多人。孟伯飞掀髯大乐，向各路英豪不停口的招呼道谢。大厅中开了七八十席位，位望不高，辈分较低的宾客则在后厅入席。

袁承志、陈青竹、沙天广三人都给让在居中的第一席上。孟伯飞也在主位相陪。在第一席入座的还有老英雄鸳鸯胆张若谷、统兵驻防保定府的冯同知、永胜镖局的总镖头董开山，此外也都是武林中的领袖人物。群豪向寿公敬过酒后，猜拳斗酒甚是热闹。

袁承志一行送的寿礼如下，得自建文帝的宝藏。

首席诸位，都蛮有戏。董总镖头来祝寿，是为了躲避一路追杀的归二哥，归辛树夫妇带同门人之所以不依不饶，是为了夺到伏苓首乌丸，给自己的儿子治病。董总之所以不肯奉赠，是因为这是他护的镖，若是失职，身家性命都难保。

这事儿是非取直不难判断吧。话说华山派立的什么门规，这二师兄居然置若罔闻，关系到亲儿的性命，别说是献给皇帝的贡物，就是玉皇大帝的仙丹，也得毫不客气据为己有了。

于是一番大战，两败俱伤。我正愁袁承志怎么和这稀泥呢，你别说，人家还真有两把刷子。

袁承志叫道：各位前辈，众家朋友，我师哥孩子有病，要借贪官马士英的丸药救命，可是这位董镖头甘心给赃官卖命，我师哥才跟他过不去。孟老爷子是好朋友，今日是他老人家千秋大喜之日，我们绝不会有意前来打扰。”

——要夺别人的东西，先认定对方来路不正。《碧血剑》开篇，写明朝官兵打劫张朝堂，理由一捏就是：瞧你一脸穷酸之相，怎么会有这许多财宝？定是非盗即抢而得。便杀了你，也是杀贼起赃。可怜这套强盗逻辑，不知不觉之间，袁𠄘志也用之稔熟。

袁承志高声说道：“这董总镖头要是真有能耐给赃官卖命，那也罢了，可是他心肠狠毒，前来挑拨离间，要咱们坏了武林同道的义气，孟老爷子这几盘寿桃是镖头送的，是不是？”

——这袁承志，可以做个刀笔吏了。他爹杀毛文龙，也是这般理直气壮。为中国法治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