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今日,又是父亲忌日。一晃,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十五年了。每年忌日,如同一把钝刀,一次次割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这张照片是97年春节,父母与四个外孙在镇政府办公楼前的合影!照片里,父亲穿着那件司法工作服,右手搭着二外孙肩膀,左手自然垂落,脸上露着一贯的温和慈祥的笑。 父母虽过花甲,但头发乌黑,身板硬朗,没龙钟之感。我家是严母慈父,平时不苟言笑的母亲抱着出生四个月大的小外孙,这次也嘴角上扬,眉眼弯弯。最皮的大外孙连站都没有站相,三外孙笑得天真无邪。那时的我们,以为这样的幸福时光会漫长到地老天荒。</p><p class="ql-block"> 父亲有点封建,一直遗憾没有养到儿子。但四个外孙出生后,父亲常常笑着对外人说:四个女儿都帮我养回来了。父亲的得意还藏在取名中:大外甥“旌”(方家人生的),二外孙“堃坤”(把我姐的名字放进字里了),三外甥小名“点万”(点到万上成方了,暗示积小成多,聚沙成塔)。小外孙曾取名放(音同,希望能自由洒脱地施展)。都离不开“方”呀。</p><p class="ql-block"> 母亲常常抱怨父亲,对四个女儿的照顾太少,但对四个外孙宠爱有加。我们姐妹四个当时都住在小镇上,老大从教,老二从商,老三在企业上班。因为有父母的照顾,三个外孙一放学就回外婆家,吃完饭才各回各的家。妈妈负责吃穿,爸爸负责他们的学习,乐此不疲。我们常惊讶于父母亲的耐心!记忆中,母亲带我们是何等的严厉,父亲又是那么“贪玩”。</p><p class="ql-block"> 现在外甥回忆起来,说的最多的就是外公对他们的启蒙教育。外公的教育,从来都裹在游戏里。下象棋时,他总让外孙先落子,看他们急着用“马”跳“日”字,就提醒:这马看着灵活,可得懂避讳。当用“兵”拱到他“老将”跟前,他又笑:你看这小兵,一步一步挪,反倒能逼死大棋,踏实比啥都强。父亲的二胡拉得特好,外孙也喜欢抢着拉,把曲子拉得七零八落,他就接过琴弓,调准音慢悠悠拉起来,他说:弦得调,像做人,心不正,事就歪。做事得沉住气,急吼吼成不了事。算二十四更像场热闹的竞赛。他甩出牌,谁先喊出答案,就能赢颗水果糖。算错了,他不纠正,只让再算一遍:错了就从头来,账算错了能改,路走歪了也能回。原来:棋盘里藏着规矩,胡琴声里裹着沉稳,数字里透着认真。</p><p class="ql-block"> 02年,三个外孙纷纷去了不同的学校,爸妈才得以清闲些,但一到周末,都往同一个方向赶,那是他们最快乐的地方——外婆的家,也是父母最快乐的时候。 每有孙儿回来,他们就开始忙碌。孩子喜欢吃他们做的煲汤,从鸽子汤到排骨汤,从鸡汤到猪蹄汤,大朵的油花在汤汁上恣意起伏。为这汤,老俩口可要守候好几个小时。</p><p class="ql-block"> 时过境迁,当年的小不点、调皮鬼,都已长大。老大在南京搞基因研究,老二在上海从事软件开发,老三在这边的海关上班,只有我家的还在读书。</p><p class="ql-block"> 今天,他们都记得是外公的忌日,因为工作原因不能回来祭拜,但都叮嘱自己的父母买上纸钱一沓,给天堂的外公外婆。</p><p class="ql-block"> 父亲,请放心,他们,哦,我们都活成了您希望的样子,正直,踏实,心里揣着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