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的美篇

梅

一次难忘的手术

1969年8月20号的夜晚，是我人生中永远抹不去的一道印记。那时我还在黑龙江北安县，一个偏远却承载了我青春记忆的地方。那天晚上八点，我躺在新生医院的手术台上，准备接受一次阑尾炎手术。可谁能想到，这次手术竟成了我记忆中最荒诞又最真实的片段。

麻醉药似乎没起作用，我痛得大喊大叫，甚至哭着喊“妈妈，你快来！”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生病时的床前，妈妈温柔地抚摸我的额头。可现实是，妈妈远在三千多里之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事后回想起来，我自己都觉得好笑，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却让我至今难忘。

手术在晚上八点半结束了。我浑身无力，伤口像被火烧一样。医生解开了绑在我手脚上的绳子，让我自己坐起来。我试着动了动身子，却根本使不上力气。医生说：“用手压着伤口就能起来了。”我咬着牙，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终于坐了起来。

我赤裸着身子，走到隔壁房间穿衣服。墙上挂着的钟显示着八点半，而等我终于把衣服穿好时，已经是九点半了。医生说：“你可以回病房了。”可病房离手术室还有两栋楼的距离，中间还有一片空地，没有任何可以扶的东西。我只能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一个看大门的老人跑过来扶起了我，把我送到了病房。他是我在黑龙江遇到的第一个贵人，一个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好心人。

回到病房后，伤口的疼痛再次袭来，我忍不住喊出了声。医生赶紧给我打了两针，我就这样昏睡了整整25个小时。醒来后，同病房的病友告诉我，医生当时很担心，不停地来看我，嘴里念叨着：“怎么办？怎么还不醒？”我苦笑，这哪是医院，倒像是劳改犯的待遇。后来才知道，这家医院原本就是劳改犯医院，难怪一切都那么粗糙、冷漠。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也是我们那一代知青共同的记忆。疼痛、无助、荒诞，还有那一点点来自陌生人的温暖，构成了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次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