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齐鲁鏊子到金陵蒸笼:一个山东大汉的南北淬炼记》

岁月如歌

<p class="ql-block">从齐鲁鏊子到金陵蒸笼:一个山东大汉的南北淬炼记</p><p class="ql-block"> 山东的热,乃是一番炙烤。那热力自天际直扑而下,毫不扭捏,将大地作鏊子,万物为饼饵,烤得人背上生烟,竟令人疑心化作一撮灰烬。这热是直白的,粗犷的,光明磊落的,仿佛山东大汉的性子,不遮不掩,痛痛快快地逼人出汗,汗出尽了,倒有一丝爽利。</p><p class="ql-block"> 南京则不然。其热曰蒸,实则是水汽氤氲的围困。那热力自长江里、自秦淮河中袅袅升起,裹挟着六朝烟水气,黏黏糊糊地附在人身上,钻入衣领袖口间,挥之不去。人便如笼中之包,任凭那水汽慢火细蒸,汗不得畅快流出,只在皮肤上凝成细珠,让人烦腻。偶尔一阵风来,非但不解燥热,反将那秦淮遗韵的沉香与市井的喧嚣一并卷来,添几分浊重。</p><p class="ql-block"> 然而细想来,这蒸与烤,竟也暗合了南北的脾性。北地之苦热,炼的是人的筋骨,晒出的是坚韧;南国之闷蒸,磨的是人的心性,渗出的是忍耐。天地为炉,造化为工,人在其中,虽是微末的承受者,却也是被这文武火候,造就了南北之人迥异的生命气质。</p><p class="ql-block"> 而今于我,这南北之热皆已成为生命的底色。在鏊子上翻烤过大半生,淬出北人的直率与刚毅;又在蒸笼中浸润这些许年岁,渐渐悟得南方的迂回与绵长。两种热法,何尝不是生命赐予的两种修行?当我终于能够在炙烤与蒸闷之间自如来回,方才明白:人生的臻境,原不在于抗拒环境的嬗变,而在于如大地般包容千形热力,并将之转化为自己的温度。这温度里,既有齐鲁大地的豪迈之气,又融了金陵古都的婉转之韵,最终酝酿出一种更为宽厚从容的人生之味。</p><p class="ql-block">【附记】:此文缘起于我来南京第二年夏天。女儿安家于此,我们老两口便从山东老家来此定居,所谓“父母老,投靠子女为家”。由北至南,最大的体验之一便是这“热”的截然不同。由热及人,由人及思,便有了上面这些文字。生活即是文章,于此与诸君分享。</p><p class="ql-block">文/岁月如歌 </p><p class="ql-block">2025年8月23日于南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