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性的守护——记我家的小橘猫

程建屿

　　我家小橘，真非寻常橘猫也。那毛茸茸的身子里，藏着一个家庭守护者之魂，把寻常日子点染得熠熠生辉。

每日归家，人尚在院门之外，纵然我脚步轻悄如猫行，又或是院门口一响起我的车牌号，窗台便会立马映出它翘首的身影，一声声“喵喵”的呼唤，急切又温柔。待我踏上楼梯，它早已从窗台飞奔至门口，端坐守候，门一开，便是它满地打滚的郑重迎宾礼仪。我常思付它是否掌握了什么秘术，能将“宾至如归”四字化为这么具体的暖意，熨帖铺陈于家门口——无声无息间，它竟能察觉你归来。

不仅欢迎回家，它还操心我们出门。清晨六点来时，小橘必要在我们的房门口逐个的轮流轻叩呼唤，日日不辍，俨然一台毛茸茸的考勤机催我们起床上班。更奇的是，待逢周末，它竟通晓人情，准时八点之后才来敲叫我们，容我们多贪片刻枕上光阴。它如何能辨清日历上日子的区分？这谜底，唯有它自己知晓。

它亦从不曾忽略家中任何一人。纵使夜深，只要有一人未归，便执拗地蜷在门边，凝神谛听门外动静。门扉轻启，它便迎上，柔柔蹭过脚踝，再跟我们做一番玩耍交流，待得我们都掩了房门，才肯安心去睡——仿佛守夜是它不容推卸的天职。

小橘更有洁癖似的习性。耳濡目染之下，它竟习得了使用家中的蹲便盆。常见它蹲踞坑沿，那全神贯注、煞有介事的姿态，每每引人莞尔。事毕之后，它便站在一旁，以喵声相催，请我们代劳冲刷——此等聪慧，不仅省下许多猫砂，更惹得我们忍俊不禁。

它表达亲昵的方式也奇特：常凑上来轻触我们嘴唇。若嗅得我刚抽了烟，便迅疾退避，嫌弃之态毕露；若无异味，则与你蜻蜓一点，有时还要亲个两三下——这小生灵的挑剔，竟也成了人间烟火气的可爱丈量。

家中飞入苍蝇蚊虫，它便即刻化作卫士，腾挪跳跃，专注不倦，非将入侵者驱除不可。我们对它说话，从不觉猫之所谓清冷孤高，必以喵声应答，一问一答，交流到我们主动作罢为止，那圆睁的澄澈大眼，仿佛真懂我们字句里的悲欢。

而它最深的执念，便是寸步不离守护这方屋檐。即使全天敞着大门，也不迈出一步。有时我们恶作剧地把它推出门口并欲马上掩门，只见一道闪电，它便又灵巧而迅速地钻回门内，不肯在外虚掷一秒光阴——它那小小的身影，固执地圈定了家之界限。

小橘身上诸般灵慧，并非是什么玄妙神迹吧？只不过是它一心一意，将全部心神灌注于我们生活的纹理之中罢了。但它无声的守护与悉心的体察，确实让寻常的四壁间弥漫着一种深沉的温馨。一只橘猫的眷恋与专注，竟使冰冷的砖石有了温度，让栖居之地成了名副其实的归处——原来所谓“家”，正是被这样无言的、毛茸茸的忠诚所温暖、所标记的方寸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