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机里的离婚协议，是谁偷天换日？

小心情

阿耀说那离婚协议是“写着玩的”，小黑却找上门说“把他让给我”。那些她早已忘记的争吵，都成了丈夫向情人诉的苦。一段婚姻，三人错位。 一、纸屑薇薇在洗衣机前掏着丈夫阿耀的衬衫口袋，摸到一团特别扎实的东西。“又揣这么多纸巾，回头全部衣服都……”她皱眉嘟囔着，却掏出了几页叠得齐整的A4纸。最上面一行字刺进眼里：离婚协议书。血一下子冲上天灵盖，她跌坐在湿漉漉的地砖上，手抖得握不住纸。“这是什么？！”她用尽所有力气怒吼。阿耀冲进来，一把抢过撕得粉碎，“我写着玩的……”“写着玩？”薇薇双眼发红，嘴唇打颤，“有人会写离婚协议玩？” 二、狼烟去公司的路漫长而死寂。阿耀没等小黑，那个同部门又同小区、天天拼车给五块钱油费的女同事。薇薇望着窗外，想起三年前他红着眼眶求她回成都的模样。“妈老了，想落叶归根。”他当时的声音还在耳边，“就委屈你这一次。”她从深圳总监变成成都经理，薪水砍半。买这套顶层复式时，她天天跑工地瘦了八斤。现在浴室地漏还缠着她的头发，而他口袋里藏着离婚协议。车刚停稳，薇薇麻木地下车，却不知一场风暴正等着她。 三、炮火刚在工位坐下，小黑就风风火火冲进她的部门。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女人直接杵到她面前。“把他让给我！”声音响亮得整个办公室都能听见，“我可以接受他净身出户。孩子你要可以带走，不要我可以带。”竟是这个同小区、同公司、天天拼车的“好邻居”！薇薇强压怒火，指了指会议室。门刚关上，小黑的炮火就轰了过来。“我知道对不起你，但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女人理直气壮，“耀哥跟你一起很压抑。你娘家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你称自己姐夫，就说什么'教授'，称耀哥姐夫，就说人家是'伙夫'，咋滴，在食堂切菜就不能叫厨师？他姐拿你几个包、几瓶化妆品怎么了？你那么多用得过来吗？不都是耀哥的钱买的？要不是当年她早早去打工赚钱，供耀哥上学，你们现在能有这好日子？”最毒的那句扎进心口：“耀哥妈妈看到小区垃圾桶里的桔子皮很新鲜，捡几块回来做菜，你就骂她。她是被你气死的，你知道吗？”薇薇想起那个瘦小的老太太。最后一次见面，婆婆怯怯拉着她的手说：“耀耀娶到你，是俺家祖坟冒青烟。”那天她刚为橘子皮发过脾气。“耀哥家三代单传，就想要开枝散叶。你生一个就不肯再生了。把他让给我，我可以给他生一打！”“滚！”薇薇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四、残局阿耀跪在床边，榴莲壳裂着嘴像在嘲笑。“妈走了，姐不认我了……”他哭得难看，“那时候你忙着办丧事赶项目，天天不见人影……”薇薇觉得简直荒谬。她在为他母亲操办后事，他却在抱怨她没空安慰？“是她关心我，开解我……她崇拜我，理解我……”他说得熟练，薇薇却想起姐姐当年的警告：“凤凰男骨子里自卑，需要一直被崇拜，想要通过占有更多女人来证明自己。”这个写99首情诗才追到她的北大才子，最终用了最俗套的方式打她的脸。 五、北迁北京秋风肃杀，刮得人脸疼。薇薇站在租住的公寓窗边，看阿耀送儿子上学。他们低价卖了成都精心装修的房子。孩子户口跟着爸落海淀——这是她答应不离婚的条件。表面上还是个家：周末带孩子玩，节假日走亲戚。但卧室分着睡，说话都是交代事。“周六英语课你送。” “家长会改周日了。”他们成了养孩子的搭子，配合默契，就是不谈感情。有时半夜醒来，薇薇看见阿耀在阳台抽烟——恋爱时觉得帅，结婚后嫌有味，现在又变回无所谓的事。阿耀慢慢习惯北京。只是偶尔喝多，会想起成都那个黑瘦的女人。她又黑又瘦，不是传统美女。可他们才是一类人，都懂光脚走田埂的滋味，知道攒钱买第一双名牌鞋的欢喜。她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不是“薇薇的丈夫”，就是他自己。但这些他没告诉薇薇。怎么说呢？说她随手点的300块钱牛排，够他老家买多少斤米？说她英语说得溜，衬得他乡音难藏？条条大路通罗马，薇薇就生在罗马。他拼了十八年才坐到罗马的咖啡馆，却发现还是喝不惯这里的咖啡。 六、齑粉烟头烫手时，阿耀听见薇薇在咳嗽。他掐了烟去熬梨汤——娘教的方子，小黑总夸“耀哥真行”，薇薇只会说“太甜了”。锅咕嘟冒泡时，他想起跟小黑说分手时，她哭肿的眼。那女人像野草一样爱过他，他连句对不起都没说。梨汤香味飘满屋时，薇薇出来盛了一碗。两人默默喝着，像过去很多个晚上一样。窗外北京灯火通明，哪盏灯照过成都洗衣房里那团纸屑？可能早和婆婆捡的橘子皮、薇薇擦泪的纸巾、小黑写的情书一起，在哪个垃圾场烂成了泥。喝到最后，薇薇忽然说：“儿子明年毕业，让你姐来看看吧？”阿耀勺子里的梨掉回碗里。他抬头看老婆，她眼角的皱纹在灯下像网，但眼里还有光。“行。”他声音有点哑，“我问问她。”梨汤见底时，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锅还在咕嘟响，像极了那年婆婆在厨房腌橘子皮时哼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