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子

蚁行

（一）

她爱惨了她，把第一次给了要去南方的他。那一年，她十九岁。

那时的南方与北方，坐火车要24小时才到，一封信要走一个星期。

一次就中招了，她完全不懂，当月月事未来，第二月仍未来，医院的诊断让她攥紧了拳头——她有了第一个孩子。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否则就来不及了。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一个人上了手术台，撕心裂肺的痛。

他得知消息赶回来已是一个月以后，孩子没了。夜里，他抱着她重复着要爱她一生一世的话语，她又一次交付自己。很快，第二个孩子不期而至。这次她跟着他去了南方，颠簸二十四个小时后，在医院送走了这个孩子，痛得几乎晕厥。

第三次怀孕，他们奉子成婚，生下一个女儿。

女儿还不到半岁，她第四次有了身孕。她盯着药盒上“受孕率百分之几”的说明，突然恨起他不喜欢“隔靴搔痒”的习惯。这次是无痛手术，醒来时医生说已上好节育环，她摸着小腹，没什么感觉。

女儿一岁时，第五个孩子来了。医生说节育环失效，她给他打电话，那边只说“忙”。她独自走进医院，医生看着病历摇头：“你体质不适合上环。”

事后她才知道，他已经有了新的她。他把新人带回来告诉她，爱情死了。

那些爱一生的承诺也死了。

孩子一岁半，她离开了他，带着女儿，回了北方。

（二）

北方的冬天很冷，她在托儿所门口认识了邻家大哥。他帮她扛过冬天的煤，修过漏风的窗，日子久了，他们住到了一起。

第六个孩子来得很突然。政策不允许，大哥陪她去了医院。出来后，他搓着手说：“以后小心。”

后来，他的儿子总欺负她的女儿，争吵多了，他带着儿子走了。

（三）

女儿出国读大学后，她遇见了他。他妻子瘫痪在床，他们的相处像静水深流。

第七个孩子的到来，是所有人的意外。他带她去医院，医生看着她的病历皱眉：“次数太多，有危险。”

手术台上，大出血。她最后的意识里，好像数着什么——一、二、三、四、五、六、七。

她的墓在北方偏僻的陵园。每年，第一个男人带着女儿来，第三个男人也来。他们站在墓碑前，都知道这里埋着她，和她的六个孩子。

注：

图片全由AI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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