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文/张榜奎</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春天，我在小菜园的地塄后随手种了七八棵南瓜。那点地方本来是堆积砖块石子土疙瘩的，我在上面覆盖了一层从荒草里铲的士；往土里施了些厨下剩余的垃圾肥；播种上老战友去年送我的一个大瓜吃后留下的种子；隔日浇灌我一桶一桶挑去的水。本没指望多大收成，不想这几株南瓜如此争气，出土就茎壮叶茂，藤蔓爬满园角地堰，叶子大如蒲扇，绿油油地遮住了半片园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五六月间，藤蔓上的黄花渐次开放，金灿灿的点缀在绿叶间，引得蜂蝶终日徘徊。花谢后，蒂把儿上留下一个个青疙瘩，日长夜大，竟有十几个摸着实墩墩的，估摸都在五斤以上。那个最大的，我看能有八九斤重，手提一下沉甸甸的。瓜的皮色逐渐由青转黄，最后成了赫红色，上面还覆着一层白霜，煞是好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今日是处暑节气，我盘算着摘了这几个大瓜，顺带把那些闲置无胎的秧子拔掉。谁知前几天的一场透雨下来，那些我以为已经枯黄疲累的藤上，竟又倔强地冒出嫩生生的新秧来，还悄悄结出一些小瓜蛋。新结的小瓜顶着残花青嫩嫩的，在雨后初睛的阳光下水灵灵地闪着光。我蹲下身子细看，瓜皮上茸毛细密，一个个鲜嫩得仿佛指甲一碰就要淌出水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倒叫我犯了难，也心添一份敬意。原以为秋收在即，本可清园了，不想这些南瓜竟还有未尽的力气。我只好掐去些细弱的次秧，留下几株壮实的，又施了一些草木灰。心想，既然它拼着劲儿还要长，我何妨不再陪它一程、看它一阵？本来嘛，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既种了，土地和瓜秧便拼尽全力要结出果实给你，一茬又一茬，生怕辜负了你当初的一锨土、一桶水、一滴汗。蹲在瓜藤旁，看着一个个顶着黄花的小瓜胎，心里暖融融的，像明白了土地的无声言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种瓜嘛，本来是极平常的事，乡下人哪个不会？土地也从来诚实，你给它什么，它就实实在在地还你什么。汗滴进土里，日子久了就变成瓜瓤里的甜。它们不择地而生，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雨水就猛长。宁静的清晨我来到它们面前，藤叶仿佛有细微的声响，是错觉吗？但那挡不住的勃勃生机却是真真切切的。在我眼前，在我心中永远是一片温厚的希望之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今，那些小瓜蛋们已有拳头大了。虽然身形尚小，远不比先前的瓜硕大，却也圆润可爱，在渐凉的秋风里努力地成长着。霜降前能否长成尚未可知。但长成长不成又有什么要紧呢！它们来到过、生长过，存在过，每一个都是大地捧出的心意，无论大小，都是这片土地给种瓜人的馈赠。“种瓜得瓜”这样朴素的道理，我的小菜园正用藤蔓上一茬又一茬的瓜，一天又一天地展示给它的主人。</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张榜奎 2025年08月23日制作于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