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漫忆（86）：考试——《我们这一届》之四

陆卫

文/陆卫

冬去春来，转眼已过去快1年，学校举行了一次期末考试。

我们班一直是全校闻名的乱班，特别是出了那个吴用伦，一节课通常有1／2的教学时间已经很不错了。可是今天却有些不同，还没等上课铃声响毕，他早已规规矩矩地坐好了。是今天要考试的原因吗？

上午考语文和英语，印在1张考卷上。监考是英语课程老师饶升。他是一位年近6旬的老教师，矮矮的个头，圆圆的脸庞，半秃顶周围留着一圈花发。30多年的教学生涯，养成了他刻苦研究、诲人不倦的特点。大多数同学都能接受他，尊重他。但吴用伦是最让他头痛的。他随时都会打断饶老师的讲课，以致根本没法上。可今天教室里怎么静得出奇？饶老师一边想，一边推开教室半掩着的门。

刚一脚跨进教室门，突然头上不知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紧接着“哐啷”一声，从上面掉下来一畚箕垃圾。

“谁搞的？”饶老师揉着被砸痛的半秃顶头，拍打着满身的垃圾，生气地说。吴用伦等“皮大王”却笑得流出了泪水。

试题不难，而且是开卷考试，题目也早已事先告诉大家预习过，考试时还可以翻书本，可以相互讨论。英语第一题是黙写26个字母，并写出它们的发音。第二题是简单的英汉译文，如1至10的阿拉伯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等。还有一些填空题。语文先是默写毛主席诗词《水调歌头·游泳》，再找一些同义词之类的。那时也不教语法、修辞、逻辑。

教室里难得有这样的安静。同学们都在埋头答卷。偶尔也有小声议论。饶老师在教室里来回走动，随时解答同学们的提问。

他走到另一个“皮大王”身后，见他正在做语文答卷。在题为《赞革命样板戏》的作文里，他写道：“今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战斗洗脸，文艺白花吐烟……形势一派无限大好……”饶老师费力看着，忍不住笑了。接着写道：“样板戏的带生，是毛主席文艺路线的伟大胜利万岁！毛主席万岁！万万岁！”饶老师不由地摇了摇头。

吴用伦没带课本，刚写了两个字母，就走到阿英那里看答卷。“你自己也有课本，为什么偏要到我这里来看？”阿英说。“怎么？不许看？小气鬼！”吴用伦说。

“小吴同学，要养成独立思考的能力，快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坐好。不懂，我再教你，不要影响别人考试。”饶老师耐心、热情地对他说。

吴用伦爱理不理，又走到其他同学那里去拿英语课本。“哎，后悔的同义词是什么？”有同学问。“后悔？……不就是懊老吗？笨蛋！”吴用伦骂道。

“呯呯呯！”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抬头一看，是（8）班的张大虎等同学在窗外。有的高声喧闹，有的在哼着谁也听不懂的小曲。

“吴用伦，还没做好啊？这么慢，笨蛋！”说着，大虎把手里的足球一扬。

“等一下，还有最后一个字。”

吴用伦说完，把考卷往饶老师手里一扔，就飞也似的冲出教室。

饶老师拿着交来的第一张考卷，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我吃中国饭，不放外国屁，回去拿锄头，ABC学了有啥用？”饶老师看了，不由地苦笑着。

 （待续）



【谢谢阅读】

上一篇: （85）如此“革命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