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话可说

一抹苍痕

今天的天空，有点灰蒙。沐菲奶奶中午下班吃完饭，电话就响起了‘你总是心太软’的歌声。她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小神兽妈妈熟悉的声音，喂喂喂…你说嘛，沐菲奶奶不急不躁道。你去京东快递柜给我取个快递。哦，你把取件码发过来嘛。发到你微信里了。随即小神兽妈妈对沐菲说，你给奶奶说两句不?我无话可说。小神兽一副人畜无害的口吻。沐菲奶奶提高了声调，你还无话可说啊?小神兽不耐烦道，挂了！

沐菲奶奶放下手机，开始收拾着沙发上的脏衣服。我常常憋着一肚子的话，也感到无话可说。沐菲奶奶对大小神兽们，始终是一种只听不说的娇惯状态。我厌恶这种状态，可我的厌恶换来的也是厌恶。沐菲奶奶对神兽们可以百般容忍，对我却是零容忍状态，甚至于不容忍我讲大事大非。我已经很努力，想要做到不说话的境界。可是我努力了几年，也没达到这种境界。偶尔仍会火山爆发，蹦出几句话来。

我在晚上关了两年多的房门，闭门不听大小神兽的争吵打骂，不再为沐菲的学习发表意见。可在上个月一个周五晚上，我又被他们闹得心神不宁，抽了三支烟，憋不住又发表了意见——你们天天晚上都在吵闹。几年以来，没有一个晚上在真正地做作业。纠正态度固然重要，可你们双方的态度，仍然没有任何改变。要管学习就要制定出一个系统的方案，拟出具体的学习计划，天天按步就班地执行和检查效果……

大神兽气哄哄地接过我的话题，还要对他进行系统计划，做点基本作业他都完成不了。他转头盯着小神兽，你听到爷爷说的不，按他说的做，你的手心都会被打烂！小神兽抬头望着我，这关你啥子事哦，你睡你的觉嘛。我摇了摇头，无话可说，又去过道里点燃了一支烟。

今天，神兽们上午十点半才出发去的天府机场。这是大神兽们上个月安排的暑假旅游，告知小神兽要提前完成作业。

年轻有钱，就可任性。但他们的计划却很失败，本来是周五晚上九点要飞武汉的，两个大神兽睡在床上一天，却没有定好机票，又为作业和行程吵闹了半个晚上。

今天上午十点钟我起床，大神兽们还在房间躺着，催促小神兽要写好作文。我问小神兽，你中午吃干饭还是喝稀饭?小神兽说，我们等会就要走了，去外面吃饭。

十点半，小神兽来到我房间拍了拍我，爷爷，我的房模你一定要给我建好哦。我尽力吧，我没信心地回答道。

房模是小神兽的科学作业。规定建一个不大于六十平方厘米的房，墙高不低于二十厘米，要防震，保暖，环保，要具备居家的各种功能……

小神兽像画火柴人一样，歪歪扭扭地画了一张房模草图，像碉堡，也像烟囱。没有立体感，也没有尺寸。

我对小神兽说，在地面打桩，用钢筋混凝土做地基，建个四合院吧。并画了一个平面房间分布图给小神兽看，教他要怎么表达地基和墙面等的构建状态，强调做房模尺寸很关键，不能只是画个样子。小神兽一下就来了兴致，死死地缠住我，要建个四合院。

两个白天，我几乎没有睡觉。沐菲奶奶帮助收集纸板，购买胶水。我负责画线、裁剪、胶合。沐菲奶奶买了四种胶水，粘纸板的效果都不好，粘手指的效果却不错。我十个手指除了小指和无名指，其它手指指尖都被胶水粘得让手机识别不了指纹，才完成了一半房模工程。

我在京东网购的用电池供电的灯具，昨晚才收到货，今早下班安上电池，灯却不亮。沐菲一下就泄了气，爷爷，那你是换货还是要重新买呢?

我一脸苦笑道，我都不想做了，但没了退路，只能前行，就换货试试吧。沐菲早已感觉到我泄气，见我停工了一天，只好悻悻地离开，拿起了《三国演义》。

纸板材质不同，厚度不同，工具不齐全，胶水不好用，给建房模产生了很多麻烦。把每件事做到极致，都不容易。我从沐菲牙牙学语开始带他，被他粘得脱不开身。沐菲奶奶从他在娘胎就开始侍候他，带到现在变成了‘无话可说’。

下午，我望着沐菲奶奶洗衣拖地的忙碌身影，不由得很感慨，造人养孩子真是一个大工程！这不在于有无话说，必须要坚强不屈地认真建设才行。我袅完一支烟，又拿着纸板裁剪了起来，得在沐菲旅游归来，给他一个完整的房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