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改革开放以后，姑娘厂里效益每况愈下。有点儿背景的人都会通过关系调往其他单位，姑娘的爸爸妈妈当然也不会落下。她爸爸通过关系找一个极好的企业、很快将姑娘进行跨区域安置。</p><p class="ql-block"> 姑娘办理调动期间，少年因故遭人陷害，于一气之下怒而辞工。当年，与其交厚的领导亦出面相劝：“好的单位、好的工作难得，你还有十五六年的工龄啊……！”</p><p class="ql-block"> ……少年毅然决然地一走了之！</p><p class="ql-block"> 经三、两年拼命挣扎，每天必啄的几颗米基本有了。众生之忧、不过饥寒，有衣食无忧之基，当然再图…</p><p class="ql-block"> 几年后，久未现身的少年在家属区又开始频繁出入，自然引来不少异样的议论及目光。</p><p class="ql-block"> 众人私下里议论纷纷：“黑了、瘦了点喔……</p><p class="ql-block"> 眼睛比原来还要亮些、凶了些，你硬是从对面看都不怎么敢看他眼睛了吔！</p><p class="ql-block"> 你看他客客气气的跟你点头、嘴里还说你好，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抖啊…。</p><p class="ql-block"> 那几个天天都过来听他使唤的兄弟伙家里人吹的风说 他在北方挣了不少的钱回来…</p><p class="ql-block"> 你们只看他那穿着打扮、戴的手表嘛，是点吧点儿钱的人消受得起的吗？！</p><p class="ql-block"> 他变化太大了，你们看嘛，他那些个毛子狗子的在外面好凶喔，一到他面前、跟那耗子见了猫有啥区别啊？！</p><p class="ql-block"> 胆大骑龙骑虎、胆小骑个鸡母！他这样敢做敢为的人，现在社会变了，该他挣大钱！</p><p class="ql-block"> 回来了也好，家属区有他在，那些烂七八糟的杂痞、烂人儿、蟊贼还敢到我们家属区来乱整吗？！”</p><p class="ql-block"> 众人七说八说，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他却充耳不闻、照旧我行我素。</p><p class="ql-block"> 少年一趟北方之行，不要命的干了一整年。以他自己的话说，“累死累活拿命换来几纹散碎银子，但是，最主要的是 开了眼界！”常围绕身边的朋友、小兄弟们一直都知道少年的脾气、禀性，也略知“老大”心之所向、情之所系。三两天后就有非江湖的另类消息过来了……</p><p class="ql-block"> “姐姐没有在以前的厂里干了，两年多以前就调走了，这张纸条上写的是姐姐现在单位门口传达室的电话码。”</p><p class="ql-block"> 少年接过手下小弟捧上的小纸条同时取一支香烟给小弟道：“好的，兄弟辛苦了！”并将纸条放衣服内兜里后拍拍小兄弟的肩。</p><p class="ql-block"> “谢谢老大赏烟！”小兄弟讶异不已：只做了份内的事儿、难得开口的大哥不只是道了谢，还赏了香烟！他把香烟从衣服内兜里掏出来嗅嗅、再看了看后又放回里面去。</p><p class="ql-block"> “你好！还好吗？！我从外地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少年极富磁性的男低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姑娘听电话时拿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着 </p><p class="ql-block"> “好啊、好啊、很好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会出去吗？这么长时间音信杳无，找人给我捎个信不行吗？！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知道我调到这个厂来了？还把我的联系电话都找到了，你太厉害了……！”</p><p class="ql-block"> “最近一段时间在作准备，相关物品备齐后去厦门一趟，朋友带回来消息，据说那边沿海地区有可能挣几分钱回来。我这不是就联系你了吗？！”少年迁就的微笑着告诉她。</p><p class="ql-block"> “既然已经回来了，找个正经单位好好工作好吗，为什么要在外面长年奔波劳顿，不觉得苦啊、累啊，安定下来不行吗？”姑娘苦口婆心的劝慰少年。</p><p class="ql-block"> “有可能去一个好点的正经单位上班，对方已经向我发出明确邀请，去厦门的途中我会认真考虑的。”少年谨慎的给姑娘透露了一下…</p><p class="ql-block"> “又要去厦门，那么远，去厦门干什么呢？要去什么单位，哪个厂，在哪里呢，远吗……？”姑娘高兴的同时亦急于知道其中细节。</p><p class="ql-block"> “…还不是很确定、还需仔细斟酌。你别着急、不管最终结果是什么，我确定以后，肯定第一个告诉你！去厦门是真有事。行了，回去上班吧，我也该走了。”少年安慰姑娘。</p><p class="ql-block"> 原来，厦门那边有人闯下大祸：此人实乃衙门差役，携公家银两前往厦门公干。只因久居内地，初往沿海城市则似鲁迅先生形容的那般“一颗土豆掉入金光耀目的十里洋场…” 此公 只顾挥霍、糜费公帑，直到公帑罄尽才托关系邀少年赴厦门，拟解此公如倒悬之困。</p><p class="ql-block"> 1989年，少年往厦门途行颇艰：搭乘民航班机必须执不低于“正科级机关或单位”出具“介绍信”以证其身份，另外、当年的厦门高崎机场还未扩建，大飞机不能起降，所以只能以“白市驿机场”飞往“广州白云机场”后转乘二十多个小时大巴车、经增城、往汕头过漳州至集美，最后“打的”去厦门莲坂。 I990年四月份厦门高崎机场改、扩建项目竣工，重庆至厦门直航开通后往来就方便多了。</p><p class="ql-block"> 少年单枪匹马往厦门，花了点儿时间了解公司基本情况及财务账册、账目。心中有数以后开始正式展开工作。</p><p class="ql-block"> ……三个月以后、通过少年努力，填平公司财务窟窿后、还有几十万利润摆账上。</p><p class="ql-block"> 至于他到底怎么做的、又千了些什么，公司的人都是一头雾水。只见他单身一人先到厦门、莲坂，公司报到，问情况查阅账目那段时间从老家陆续又过来两三个人，再后来又有福建本地人和身着挂衔制服的人来公司议事。不几天、公司大门口总有一辆车门上喷有“省外贸”字样的“的士头尼桑”车载那帮人来来去去的忙活……</p><p class="ql-block"> ……一段时间后，他与公司老总办好工作过程交涉手续，径直打辆车往集美，乘大巴回去了……</p><p class="ql-block"> 春来暑往，秋渐寒霜……</p><p class="ql-block"> 少年工作稳定后拨通姑娘的电话：</p><p class="ql-block"> “你可以放心了，工作基本上稳定下来了。现在我在直属区府下的“经协办”公司工作，发在我手里的一盒名片上印着普通“业务代表”看情况可能我会安定下来吧。至少，近期我会尽我所能的专心做点儿事情。”</p><p class="ql-block"> “你在哪个区政府，离我远吗？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你啊？”姑娘欣喜中也有几分焦急。</p><p class="ql-block"> “我要先去一趟邻近省城出差，去那边的一个国储金属材料库里处理一批货，那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可能要滞留一段时间。如果事情办理顺利，一个月左右就行，我回来第一时间通知你，好吗？！”</p><p class="ql-block"> 少年进入“经协办”公司后、原本在商场部任业务员。经过短时间学习、培训后开始正式上崗履职。在外奔波数年，不意忽一日衣食无忧，且工作上得心应手、生活中顺风顺水，窃以为接下来的就是…一日看尽长安花！然尔，天有不测风云……</p><p class="ql-block"> “小伙子、赶紧到总经理办公室去一趟，曾总专门在等你！”来传讯的是总经理专职秘书。在商场部办公室里六、七个职员狐疑目光的注视下少年亦是懵头懵脑去往曾总办公室。</p><p class="ql-block"> …总经理态度平和的示意少年对坐于大班台前的软垫靠椅上……</p><p class="ql-block"> 大约一小时后、少年紧锁眉头与总经理点头示意后出来轻轻地掩上办公室玻璃门。</p><p class="ql-block"> 几个月以前，公司委派副总经理“余副总经理”前往苏州参加“国家金属材料大型企业交流计划协作大会” 余副总经理在“交流会”上签下一套“购、销”合同。此合同的签约时间是一个下午、也就是“中餐以后”余副总生性好酒、且其情极豪：所以，签下的近千吨船板购货价远远高于这一批船板转销出去的销售价！曾总经理与余副总经理来自于同一大型央企，这一条苦瓜曾总肯定要想办法吞下去，并且，还要不声张地“生吞”。</p><p class="ql-block"> 曾总语重心长地说：“老弟，全靠你了，你的情况我了解，社会上关系广、人脉丰，行走江湖数年、见多识广且足智多谋。一句话：拜托了！尽量少亏点儿，让老兄我好交差……”</p><p class="ql-block"> “曾总放心，作为一个刚入局的新人，你今天赐的这碗迷魂汤我先接过来。曾总容在下略略理理头绪、再抓两天脑壳后给曾总禀复……”</p><p class="ql-block"> 公司给的三天假期间，少年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朋友，兄弟以及……那些眼眸中殷殷之盼、期期之望，切切之愿……</p><p class="ql-block"> 少年径直敲响曾总办公室：“曾总，迷魂汤我喝了，不才愿往！”</p><p class="ql-block"> …紧邻县城的国储材料库规模不小：运送材料进出库的铁路轨道就有五条，另有一条宽约四米的单向循环公路，及一条六米以上宽度的大件运输专用车道环绕着一幢三层苏式小楼的仓库管理办公室，与货场约三，五百米距离。货场里所有货物进出一目了然。如果不进货场管理处而径直沿市政公路向前，县政府招待所及台湾同胞接待站的门头隐隐可见。详询初解，“县府招待所与台胞接待站”里面是“一套班子应付两块牌子”如若不然，里面的女服务员怎能个顶个的似天然尤物般娇媚玲珑。</p><p class="ql-block"> 少年住进台胞接待站，晚餐毕信步而行、往前台与值班服务员闲话。第二天一早起身、洗漱完了就往招待所外集市上逛逛、再找个摊儿上尝尝当地风味儿早餐。</p><p class="ql-block"> 以闲暇的姿态踱进仓库管理办公楼，进入楼道后的过厅正对着上第二层楼宽大的木梯，木梯左右两旁各有一条两米宽的通道去往后院，出楼道跨入后院大门口又见一椭园形建设中的微缩景观山石水池。池中山石碎渣几乎湮没了建成的基座，少年拾一小片碎石子细看。此为“灰化石” 仅当地有产出，是国内山石盆景爱好者制作水、旱盆景的绝佳之物。少年继续以闲人之势拾级上到二楼：“业务一室，二室，冾谈室，副经理室，经理室、书记室”等标记牌一目了然。三楼上是“工会、财务、计划、调拨、档案”等办公室……</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吃过摊子上早点，少年又悠闲的往管理站办公楼二层而去。记忆中靠楼道尽头是书记办公室。昨天、那间开着门的办公桌上置有一新上盆的“灰化石”旱盆的微型盆景，以少年的角度去观察、去理解，那旱盆的意景还有提升空间，所以今天要去看看。</p><p class="ql-block"> 办公室里年龄略长者正忙着给自己沏茶，见办公室门外有人张望，赶紧放下暖水瓶问道：“你找人吗？还是有什么事儿吗？”</p><p class="ql-block"> “不不不不不！不找人，我来出差、暂住旁边的台胞接待站。昨天闲逛到此见门没有关严、所以看到办公桌上的旱景微盆。因为喜好山石、树桩、盆栽多年，却不识老师盆中之石，所以打扰：冒犯了、冒犯了…”少年反复拱手躬身至歉。</p><p class="ql-block"> 长者面露惊喜“来来来进来、进来，我把茶给你沏上。哎呀…同为爱好者啊！进来聊聊、快进来聊聊……！”</p><p class="ql-block"> “我看门口导示牌上…老师莫非…贵库处书记乎？！”少年卑谦拱手齐眉。</p><p class="ql-block"> .“我就是这里书记，姓张。看你面像、我可能痴长几岁，叫我老张好了”</p><p class="ql-block">老者执谦谦君子之态。少年急拱手过头“原来张书记，小可眼拙，恳书记见谅……”</p><p class="ql-block"> .两盏茶、两盒烟，中午一顿管理站员工餐，二人聊至月影窗台。张书记的那一腔相见恨晚之意共月輝同漫。在张书记一再坚持下、二人同往“县政府台湾同胞接待站餐厅”共进晚餐。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原本素不相识的二人从山石、树桩、盆栽聊往龙骨石、砂积石、钟乳石、龟纹石、雪花石至太湖石，绕一大圈儿后乱侃川派的空、漏、透、瘦：苏派的灵犀、婉约、隐潋间庭院风，岭南派的高远、雅韵、北派的雄浑、壮阔！酒至子夜各人抱醉拱辞。</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大早，张书记沏茶际正惦记少年宿醉几何，抬头却看少年肃立门前拱手问安。让进办公室内，续聊春兰、秋菊、花、鸟、鱼、虫。下午，有管理站职员送入库凭证来签字并请示工作，才让张书记如梦初醒；“小兄弟来这个地方是有什么事儿吧？！聊几天了，没误你什么重要的事情吧？！”</p><p class="ql-block"> “敢问张书记求几片后院景观池中的石头，只需三天。我定来书记办公室详禀其实！”</p><p class="ql-block"> ……第三天早上，张书记刚把办公室收拾清楚，少年手拎一不大不小硬纸板箱小心翼翼摆刚抹干净的大班台上。解开绑绳、揭开纸箱：一汉白玉腰盆内“灰化石旱盆景”出现在张书记面前。张书记“虎”地起身细细的端详浅盆与盆中之石，继而绕汉白玉盆转了两、三圈后长笑不止……</p><p class="ql-block"> “川派山石近微型盆景中绝对极致之物！”书记赞不绝口。看得出来，张书记对此已经是爱不释手。</p><p class="ql-block"> “与张书记朋友一场，同为川人且因喜好结缘，是以：借贵地之石胡凿粗劈或可以念……”</p><p class="ql-block"> 少年欲擒故纵之计果然有用。张书记当然极力挽留并索其由。当少年取出那个“开玩笑似的正式购销合同”，张书记立即从大班办公桌抽屉里取该合同“一式四联”中的另一联：“我明白了”张书记将两联合同放桌上仔细打量。</p><p class="ql-block"> “我领公司老总令来办理此合同相关事宜，硬性要求我“尽量不亏或少亏点儿！”此行与张书记朋友一场，我实在羞于启齿。所以、朋友一场，以山石之鉴，我打算辞过张书记后，回去以辞职交差。若你我有缘、终会再聚。”</p><p class="ql-block"> 少年一席话不惊不诈。</p><p class="ql-block"> 张书记一把抓住少年合拱双手：“不忙不忙，这事儿它很简单……”张书记仔细看过合同无异、即娓娓道来“我心中一直嘀咕，马上临期的正式大单合同、怎么对方单位关于履约事宜一直没有个态度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 0 2 5 8</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