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苏子

昵称:苏子美篇号:39240341三十多年前，在学术领域颇有建树的父亲，得知我国的科技成果有百分之八十都没有转化为生产力，激发了他作为科技人员的使命感。于是，在邓小平南巡讲话以后，我父亲顺应国内形势，以自己所在高校为依托，成立了一个产权极度不明晰的全民所有制公司，公司运营的经费全靠他课题组在外承接项目的工程款。由于有高校的光环和他自身教授身份的笼罩，再加上他课题组的这个新兴技术比传统技术质量过硬，工期短，造价低，很快，这个公司的新技术就得到了本系统厂矿企业的一致好评。一时间，这个公司的业务颇为兴隆。但那是处于国内改革开放不久的年代，大部分人习惯了体制内四平八稳的收入，封闭高校内的一些人看到我父亲和他的公司在正常工资之外还拥有额外的收入，随即内心不由自主的引起了羡慕嫉妒恨!随着公司承接的项目逐渐的增多，课题组的几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我父亲就在公司基础条件根本不完善的情况下，招聘了本学校的两位应届本科毕业生。他为这两位年轻知识分子提供住宿，甚至把自家的家具借给他们和他们当时女友使用。这两位毕业生和公司的专业对口，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工程实践经验，当时高校还没有扩招，他们也许从小标榜着优秀生的光环，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闯过千军万马跨过了高考这座独木桥，大学毕业后，进入到公司后，还没有开始工作，就提各种待遇和条件。我那作为教授的父亲，只是个单纯的学者，只对自己的专业技术感兴趣，对企业的管理是一窍不通，但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在管理上是弱项。因此，他对公司管理上遇到的问题，就抱着息事宁人和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态度;对一些品行不端的人，就抱着谁都有缺点，但都可以教育好的态度。于是，公司在管理上堆积的矛盾和问题越来越多。在三十年前的夏天，也就是1995年的七八月份，公司承接了北方一家国企的设备维修项目，当时项目上有老资格项目经理管理和熟练的施工班组施工，但是，为了锻炼这两位大学刚入职的大学生，也为了照顾刚参加工作的他们，让他们多增加点收入，我父亲善心爆棚的把这两位大学毕业生派到了项目工地，一没有明确他们的具体任务，二没有明确在项目上他们的工资薪酬待遇，更没有签订劳务协议。于是，这两位大学毕业生以公司主人身份，每天只到项目工地转悠一圈，大部分时间就在招待所呆着看电视打发时间。通过在项目经理和施工队的精心组织和施工，此项目两个月后顺利完工，经甲方验收合格后，按合同约定及时支付了工程款。在项目退场时，由于当时公司预算问题，项目上剩余了约800公斤原材料，按当时的市值，价值三万元，由项目经理安排物流公司运回了公司的仓库。这已经到了当年十月份。可是，到了第二年元月份，也就是1996年元月10日，公司突然发生了原材料失窃事件，正要报警时，其中一位大学毕业生，同时也是D员身份的站了出来，说他们三人（另一个是学校的正式职工在公司兼职人员）和系领导（从法律上讲，系领导与公司不存在任何关系，只是当时那个年代，没有任何地方给一个有盈利的公司主持公道）打了招呼，把原材料换了一个地方存放。这还不算，他们三人，同时还把公司的账本偷了出来，说该工程项目的账目有问题,他们的奖金要按项目的纯利润分成。再不懂管理的人，也不能容忍这种行为。可是，高校内的工作实在太安逸，导致一些人在自己收入平平的情况下，巴不得生活中出现一些乱子，因此，周围居然有很多人对此幸灾乐祸!我父亲怒不可遏的找到系领导，反映了这三人的行为后，声明，三天之内把原材料和账本交出来，否则，就报警。僵持了几天后，他们三人迫于压力，把所偷盗的原料归还回了公司仓库，并还回了账本。他们三人在系领导所做思想工作下,为自己的行为，和我父亲当面道了歉。因这两位大学毕业生和我父亲一样，都来自农村家庭，我父亲想到了他自己的艰苦求学经历，念及他们俩年轻，不忍心断了他们的前程，尚且，公司管理混乱也有自己的责任，思前想后，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给了他们一次机会，把原材料当做项目奖金赠予了他们，并让他们立下字据，写下了保证书。当时，我父亲已经到了退休年龄，想到所发生的这一切，感觉人性可怕，而且开办这样产权不明晰的企业风险太大，就顺势申请了退休。把这所全民所有制公司交给了他的一位学生来经营管理，连同这三位闹事者，一并都移交给了公司的下一任管理者处理。 时光荏苒，十几年过后，慢慢从同行传来消息，那两位大学毕业生因承受不了公司业务的压力，也接受不了公司对他们的轻视，与公司下一任领导又闹翻了，离开了公司，同时离开的还有和他们一起闹事的那位学校教职工。他们俩也许明白了自己不适合呆在压力颇大的企业里，仗着聪明的天分先后考取了本校的研究生，毕业后，又辗转留在了高校工作。可是，体制内的收入毕竟有限，当年为了一己私利，不惜铤而走险，不顾道德底线用冠冕堂皇理由偷盗原材料的他们，若干年后，居然被大学时期就所谈的女友后转变成为的老婆嫌弃不会挣钱，再加上其它家庭矛盾，纷纷离婚了。我想起北大教授钱理群曾说过：“我们的一些大学，正在培养一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高智商，世俗，老到，善于表演，懂得配合，更善于利用体制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人一旦掌握权力，比一般的贪官污吏危害更大。”时至今日，这两位大学毕业生仍在高校工作，而且，处处算计的他们，离婚又再婚后，听说家庭情况依然不和谐。高校人才济济，他们并没有担任任何职务，只是高校众多普通工作者中的一员，也许还暂时没拥有危害社会的权力。让人忧心忡忡的是，如果他们担任了教学任务，以他们的品行，会不会误人子弟!表面看，他们有知识，有文化，工作体面，但与此同时，他们自私、刻薄、冷漠，算计，做任何事情，都用解数学难题的思维方式来权衡对自己的利弊，他们很聪明，很有头脑，很有计谋，但唯独没有——道德。他们当年应该不知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君子爱财需取之有道，这些做人的基准。三十年前，他们的所做所为，看似赢得了自己的利益，孰不知，“人在做，天在看”，你拿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老天必会让你用另一种方式还回去。以上这两位大学毕业生的例子，在我父亲几十年的创业生涯中不胜枚举。鲁迅先生也说过:想毁掉一个民族，只需要培养一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再让这批利己主义者去祸害这个民族的道德，一个人人为己的民族便将会不攻自破。所以，学校的道法课为什么不能取消?为什么要提倡学习国学经典?学校的教育为什么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教育为什么要“德”字当头?为什么要提倡文理兼修?因为科学的用处在于物质层面，它能解决我们的实际问题，让我们的生活更加便利。而文学的用处，则在于丰富精神层面，它让我们的内心得到了滋养，让我们的灵魂得到了升华。如果说科学是给了我们身体上的满足，那么文学则是给了我们心灵上的慰藉，道德上的准绳。否则，人与动物没有什么区别。虽然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可是，我们依然要乐观的相信，这个世界仍然有更多美好的人和事存在，否则，社会怎么会一直在发展和进步?就如同，三十年前，我父亲和我受到了三位闹事者的伤害之后，洒脱的离开了是非之地，创办了自己的企业，由于有以前的办企业经历，迫使我努力自学管理和经营技能，最终让自己的企业良性运转到了今天。正所谓: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待生活如初恋!因为，每一次的磨砺，都是在静谧中沉淀和升华!无论怎样，我们依然要心存美好和善念，学会辨别真伪，远离小人和是非。当你做到手里有粮，心中有梦，眼里有光，脚下有路，那些曾经伤害困扰我们的难题，都会变成我们坚硬的盔甲。还是喜欢那句话，不要和人比聪明，要和他们比长命，巧诈不如拙诚!祝愿大家，过尽千帆，终会遇见更美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