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书展

隔篱莲影

<p class="ql-block">文/隔篱莲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虽然有不少声音,说书展一年比一年更趋商业化,但在我眼里,书展依然是魔都八月里最值得关注的盛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即使线上阅读已非常普遍,但我总觉得散发着书香的纸质书,无论什么都不能取代。</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迈入展览中心的大厅,浓郁的书香便扑面而来。独自走在被书籍包围的人群中,我丝毫也没有孤单的感觉,反而觉得这众多观书买书的人,都可以算是我的同好。我们虽然只是陌路相逢,但书籍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让人感觉莫名的安全与欣慰。</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与上海书展同期举办的上海国际文学周,更是文学爱好者的视听盛筵。熟悉的作家想看看他们的近况,陌生的作家也想有所了解。只是常因时间重叠,不得不做一番取舍。</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一场讲座选了两位法国文学翻译家余中先和袁筱一的对谈。记得第一次听袁筱一老师的讲座,还是在十多年前。袁老师关于加缪作品《局外人》的精彩解读,带给我醍醐灌顶般的心灵启迪。</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局外人》是存在主义哲学大师加缪的代表作。主人公默尔索是一个自始自终不愿说一句谎话的人,最终他被所谓的社会道德判处了死刑。围绕着默尔索的一众人物,都讲着看似合情合理的道德语言,却一步步推演出一个毫无人性的荒诞结局。加缪对人性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他看出了人性的幽微,和现实的荒诞。他以这样一部作品警示世人:我们奉为圭臬的伦理道德,有被滥用的风险。</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果读懂了《局外人》,在互联网时代的今天,我们就会有一份警惕。那些频频出现的网暴事件,难道不正是以道德的名义,在制造一起又一起冤假错案吗?那些举着道德的大旗摇旗呐喊的网民们,不正是以牺牲他人的尊严甚至性命,来成就一场又一场的道德狂欢吗?</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听袁筱一老师的讲座时,我记下了她的一段精彩解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之所以人与人之间会产生某种关系,是因为我们总是认为,他人与我们不一致的时候,我们的生存受到了威胁。所以我们才会想方设法施展各种手段,爱、说服、威胁、战争、同情、怜悯,这一切的目的都是想要让他人与自己走向一致和统一。走向别人,或者让别人走向自己。走向别人可以帮助我们卸掉所有的道德重负---这是爱的实质。让别人走向自己可以成就我们虚假的英雄梦想。” </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余中先老师的新书《从荒诞到反抗》是此次讲座的主题。书中有这样一段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加缪笔下,人们面临的是一个荒诞的世界。无论是在阿尔及利亚(《局外人》),在奥兰(《鼠疫》),还是在高加索的山上(《西西弗神话》),人们都需要正视这世界莫名的荒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但是在加缪笔下,总会有人站出来,不甘心忍受这荒诞的世界的羁绊,而要担起责任,起而反抗。无论是里厄医生,还是遭受诸神永恒惩罚的西西弗,他们都在反抗。而且,在反抗中见到了人道主义的力量,享受到了明媚的阳光。”</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另一场讲座的嘉宾是英国籍作家艾礼凯,于我而言,他是一位全然陌生的作家。但在主论坛上听到他以一口流利的中文做自我介绍,并以“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作结,我瞬间就对他的经历,和他的作品《大理一年》,充满了好奇与兴趣。</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大理一年》中,艾礼凯这样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理改变了我,哪怕只是为我开启了一扇新的视角之窗。我找到了更加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自己种菜,打理内心的花园。用比自己更伟大的事物填补内心空洞。去感受伤痛,去治愈创伤。放下执念,达到平和之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明白自己不会永远留在大理,我知道这里并非真正的乌托邦。我更高的目标是,即使身处车水马龙、喇叭声此起彼伏的喧嚣之中,或是面临重大危机时,我仍能守住内心的平静。”</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讲座上,我问了一个问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艾礼凯先生,您好!您的《大理一年》,目前我只读了一半,但我非常喜欢。您的细腻而略带感伤的文字,让我爱不释手。同时,我想起另一位英国作家彼得·梅尔的《普罗旺斯的一年》,以及他的另两部作品《重回普罗旺斯》和《永远的普罗旺斯》。那么您有没有计划,也写成大理三部曲,除了《大理一年》之外,还会有《重回大理》和《永远的大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的问题得到了其他听众的掌声,但艾礼凯先生只是淡淡一笑,说他下周就回大理。主持人仲树立刻接过话茬避免了冷场:那么就可以写第二本书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家接着读完后半部分,我方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么肤浅!寻求身心疗愈的艾礼凯,与追求浪漫生活的彼得·梅尔有明显不同,而大理也不是普罗旺斯。所以对于艾礼凯先生而言,重点不是写成大理三部曲,而是找到自己内心的平静与安宁。</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书展已落下帷幕,但她带给我们的精神滋养,会让我们的内心变得更加丰富,让我们对生活的领悟更加深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所以,书展无论以怎样的外在形式出现,都不影响她自身的价值。就像一座寺庙,无论是富丽堂皇,还是破败荒凉,无论和尚是真还是假,佛永远都是真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2025年8月22日写于上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