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探青泥岭

凛冽的风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唐代诗人李白在《蜀道难》中的寥寥数语，就把蜀道之青泥岭段行进的艰难描绘的淋漓尽致。青泥岭就在略阳至徽县之间，青泥河边的小学院内还遗留着两颗据说是李白手植的银杏树。在略阳生活了六十年，琵琶寺中的两颗银杏树我抚摸过了，而李白入蜀经过的青泥岭还没走过，真觉得有点遗憾。于是，初探青泥岭、重走古蜀道的计划便在脑海中形成。

　　蜀道，是古代由长安通往蜀地的道路。通常学术研究中提到的“蜀道”，是指由关中通往汉中的褒斜道、子午道、故道、陈仓道以及由汉中通往蜀地的金牛道、米仓道等。陈仓道是从宝鸡出发，经凤县过甘肃的两当、徽县，再到略阳和勉县，最后到汉中的古蜀道。而青泥岭是陈仓道在甘肃徽县的必经之地，此段蜀道也称之为青泥道。同时，“祁山道”也由此经过至西和、礼县到天水，故青泥岭又成为陈仓道和祁山道的交汇点，交通位置十分重要。

　　青泥岭位于陇南徽县，在嘉陵镇、大河店镇、水阳镇、虞关乡之间，主峰铁山绵延20多公里，海拔1746米。徽县，古称河池，青泥岭就在县城的东南。从地理的角度看，青泥岭北锁秦陇，南控巴蜀，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青泥道因其地势险峻、泥泞难行而得名。历史上，这一段道路是入蜀的重要关隘，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蜀道难”的千古名句。

　　清晨，吃完早餐，便与妻子开上车，上了去往白水江镇的十天高速。白水江古码头是嘉陵江上重要的水运码头，其之上，江水浅急、乱石阻道，不宜行船。蜀道上来往游客大多在白水江古码头登船入川。记得小时候，我们常到渡船上玩耍，艄公若不让上船，我们便朝船上扔石头。如今，桥多了，渡船也不见了。

　　出了青泥河收费站，我们便顺着嘉陵江沿江公路，一路向上，过吴王城，经过虞关车站不久，左拐过江，沿黑虞路入沟，盘山而上。据当地人讲：穆家沟就是当年翻越青泥岭的下山之道。现在，古人行走的古道已不见踪迹，换来的是左转右拐的通村盘山水泥路。爬上甘树垭，就算到了岭上。站在山垭之上，回望蜿蜒而下的山路，不禁想象当年李白踏着泥泞前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敬意与向往。如今的青泥岭虽然已经修通了公路，不再是当年的险途，但依稀还能感受到几分古道的气息。沿着青泥岭上的黑虞路前行，岭上没有了山的险峻，这与我先前对它的想象差之万里。四周山峰环围着的小盆地，林木葱茏，土地平坦，黄土厚实，民风淳朴，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添几分幽静。远处村庄错落有致，散居的农舍升起袅袅炊烟，仿佛一幅静谧的山水画卷。伍家坪、宋家坝、甘草坝、三泉村、铁山村、青泥村、上山村的路牌一闪而过。路边的石壁上，隐约可见一些现今人的摩崖仿刻，有古人也有今人留下的诗文，透出一股历史的厚重感。微风吹过，带着山间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行至此处，不禁让人感叹：青泥岭虽不再是交通要道，却以其独特的自然风光与历史文化，吸引着人们前来寻幽访古，感受千年古道的沉静与深远。如今，人们在此建设起“徽县花映三泉生态旅游区”，虽然今天只有我们两个游客，但在青泥岭停车区却建有八个电车充电桩、五个摩托充电桩供游人使用。遗憾的是没有到青泥村去看一看，瞻仰一下李白潇洒的雕像，未能走一走到铁山的陇蜀步道。

　　穿过矗立在柳树垭上的“青泥古道”牌楼，我不禁停下了车，被牌楼上的对联所吸引：“游绿水青山墟落千秋生气象，沐唐风宋雨人文一路入胸襟。”是呀！一路走来，看见了许多古士、今人留下的墨宝石刻和诗句，仿佛能听见他们过青泥岭时的那种无赖和感慨。“青泥高处望，直北是长安。万台霜雪色，千峰秋日寒……。”有人说这是诗圣杜甫过青泥岭留下的诗句，也有人说是南宋诗人马大异《过青泥岭》中的诗句。说起诗圣杜甫南下入川，经过青泥岭时的艰难旅程，体现在他写下的《皮木岭》、《白沙渡》、《水会渡》三首纪行诗中。据考，唐肃宗乾元二年（公元759年）十二月初一，杜甫一家从同谷出发远赴成都。首先经店村、横川一线前往栗亭镇，在经过几日短暂的停留后向南攀越了木皮岭（又名木兰花掌），道经庙山瓦房村（杜诗里的当房村）、小地坝、小河村官桥坝（古白沙渡），由五里坡、佛爷崖一线转登青泥古道，过青泥驿、孟家滩、关坪山之铁山脚下武家坪，再沿甘树垭、穆家沟一线南下至老鱼关，于夜半时分在位于今虞关乡的老虞关渡（水会渡）处横渡嘉陵江，进入大八渡沟翻越十八盘、庙坪（庙湾）、山关，沿三官殿、九股树、金池院路到达略阳县境。如今天堑变通途，宝成铁路、京昆高速、十天高速、西成高铁让蜀道不再艰难，再加上国道、省道、县道和通村路，让青泥道不再成为唯一。

　　过了青泥驿，我们一路向北，在大河镇的文池略作休息，又去了徽县吴山公园，拜谒了抗金名将吴玠墓碑后，已临近傍晚时分，只好沿十天高速踏上归途，结束了初探青泥岭之行。

2025年8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