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之旅】塔吉克斯坦：栗特人的故事

老长征

图／文 老长征

美篇号287402245

进入塔吉克斯坦，遇到的第一个话题是：栗特人。塔吉克导游说：我们是栗特人的后代，主要集中在5个城市：

1.乌兹别克：

①撒马尔罕；②卡散赛地区（古大宛城）

2.塔吉克斯坦：

①彭吉希特

②伊斯塔纳乌善

③苦盏

何为栗特人？唐三彩里留大胡子戴尖角帽的人就是粟特人，安史之乱始作俑者安禄山、史思明也是粟特人。他们从未建立庞大的帝国，却以一己之力促进了东西方之间的交流。

我们的中亚行程，从乌兹别克斯坦的撒马尔罕开始，途经彭吉肯特、伊斯塔纳乌善，再到到费尔干纳盆地西口的苦盏，基本走完了古栗特人的故地。

栗特人与昭武九姓

粟特人祖先为月氏人，原居祁连山北昭武城（今甘肃张掖临泽县），公元前2世纪被匈奴攻破后西迁至中亚阿姆河与锡尔河之间（今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一带）。 西迁后建立康、安、曹、石、米、何、 史、火寻、戊地等九大城邦，统称“昭武九姓”，因用共同祖地“昭武”而冠姓，形成政治松散但文化统一的城邦联盟。所以，粟特人与昭武九姓是同一族群在不同历史语境下的称谓。

粟特人是欧亚大陆的传奇贸易民族，有“中亚犹太人”之称。粟特人并非农耕定居者，亦非武力征服者，而是凭借无与伦比的语言天赋（精通波斯语、突厥语、汉语）与对财富的敏锐嗅觉，成为丝绸之路的灵魂舵手。

土地的承载是人，过去的中亚，承载者是粟特人。粟特人是天生的沟通者与搬运工，他们以商队为笔，以金币为墨，在长安与君士坦丁堡之间勾勒出最早的全球化雏形。粟特人通过丝绸之路将波斯银币、香料、祆教（拜火教）等文化引入中国，同时将中国造纸术、丝绸、茶叶等商品输往西方，深刻改变人类生活的文明交流。

我们此行走过的撒马尔罕曾是粟特人的心脏，其阿夫拉西阿卜博物馆内宫殿的丝绸之路壁画上，唐朝王公、波斯王者、阿拉伯使节共聚一堂，无声诉说着 粟特人用丝绸与金币构建的宏大外交网络。

下图为撒马尔罕阿夫拉西阿卜博物馆内丝绸之路壁画（局部）中的栗特人，创作于7世纪末期。

下图为部分壁画复原图

栗特人6-8世纪服饰。

塔吉克斯坦导游何平也是栗特人后裔，民族名字叫撒马达尔，疯狂的意思。其本职工作是苦盏大学国际交流关系处对外顶目负责人，导游只是兼职。

在塔吉克斯坦，去俄罗斯留学的多，但是中国的奖学金多，何平是农村孩子，没奖学金不行，他申请到了孔子学院的奖学金，曾在新疆乌鲁木齐学中文一年。回国后读本科，大一大二本想去美国，受中国发展的吸引，大三改主意去山东大学青岛校区读研究生，学习国际关系学。

塔吉克斯坦全国会中文的导游只有几个人，所以导游工资高。

栗特后裔的分布与融合

公元8世纪，阿拉伯帝国的东扩；公元755年“安史之乱”的爆发，构成粟特消隐的双重绞索。丝路断绝，河中地区全面伊斯兰化，粟特人被迫放弃母语与信仰，改名换姓，融入现代中亚各族及中国西北地区的汉族等民族中。

中国西北地区，安史之乱后政治环境变化、加速其汉化。粟特人通过通婚、改汉姓（如安、康、曹等）逐渐汉化，部分成为河西走廊世家大族（如敦煌曹氏），后裔多融入汉族；在新疆，多融入维吾尔、回、塔吉克等民族，成为西北少数民族重要族源之一。宋元时期基本完成民族融合。‌‌

粟特故地今属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及吉尔吉斯斯坦部分区域。其直系后裔主要分布在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等地，但已无独立民族身份，其语言与文化已融入当地，无独立民族延续。‌‌

现代基因学则提供了另一种证明：乌兹别克斯坦人血脉中流淌着 15%-30％的粟特基因。我们走过的沙漠边缘古城希瓦，集市少女深邃的眼窝、老乐师凸起的指节，仿佛是壁画人物的千年回眸；我们在布哈拉仰望的卡良宣礼塔，形制隐约可见拜火教 （索罗亚斯德教／祆教）光明塔的影子，无声见证着信仰在伊斯兰浪潮下的融合与更迭。

这里的女孩天生丽质，美丽活泼，眸光流转间，尽显风华。即使是年长的女士也会让你感受到曾经年轻美丽的印记。塔吉克人非常善良，对中国人也非常友好，常常有人邀请我们合影留念。

波斯语系塔吉克

塔吉克斯坦，位于阿富汗、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中国之间，是中亚五国中国土面积最小的国家，国土面积14.31万平方公里，全国分为3州1区1直辖市。

塔吉克斯坦公元前6世纪是波斯帝国属地，汉唐时期纳入中国版图，后属萨曼王朝。‌‌1860年代被沙俄控制，1924年成为苏联加盟共和国。‌‌1991年苏联解体后建国。

1992年，中国第一个承认该国，2013年总统访北京，达成全面合作关系。

塔吉克斯坦人口1050万（截至2025年2月），共有86个民族，其中塔吉克族约占80%，乌兹别克族占15.3%，俄罗斯族占1%。其中，97％信伊斯兰教，政教分开。

塔吉克斯坦是中亚五国中，唯一主体民族不是突厥民族国家， 塔吉克斯坦和伊朗一样同属波斯语系，其国家语言为波斯语。

中亚庞贝彭吉肯特

彭吉肯特市是中亚最古老的城市之一，拥有5500年的历史，这座城市的名字被翻译成俄语为“五个定居点”，这座神奇城市的历史可能正是从曾经位于这片领土上的五个定居点开始的。据考证，古代彭吉肯特是一座坚固的、组织良好的城市，有一座统治者的宫殿、两座寺庙、市场以及丰富的民宅，装饰着许多古代神灵的绘画、木雕和泥塑，而且是从撒马尔罕通往库希斯坦山脉的伟大丝绸之路上的最后一座城市。

因为萨拉子目古城遗址的发现，被誉为“中亚庞贝”。

萨拉子目古城遗址

萨拉子目古城遗址位于彭吉肯特市郊，泽拉夫善河谷的河中平原，本意是“大地开始的地方”。

1976年， 当地一村民在这里耕地，无意中现了一把青铜斧，并交给了考古学家。于是第二年考古学家来到这里开始考古，在 1977年至 1994 年间，先后挖掘和勘探了30多次，在考古挖掘的过程中人们发现了许多藏在遗迹中的遗留物。

根据地形， 萨拉子目古城没有建造城墙，整体布局随地势自由延伸。古城总面积超过50公顷，包括10个高度不同的山丘和5个凹地， 山丘是古城建筑区，凹地对应城内的水塘 。建筑区有住宅 、寺庙和作坊， 在公元前2900年至2700年间还出现了宫殿，据推测此城人口最盛时超过3000人。

2023年去意大利旅行，被庞贝古城的规模深深震撼！萨拉子目古城遗址年代更久远，尽管规模小，但其具有的历史意义深厚，被评为世界文化遗产。

在塔吉克斯坦国家博物馆，许多出土文物都来自彭吉肯特。

热情的塔吉克孩子们热情邀请我们合影。

翻越吐尔克斯坦山脉

塔吉克斯坦地处山区，其中约一半在海拔3000米以上。如果说土库曼斯坦因80％是沙漠被称为“沙漠之国”的话，那么塔吉克斯坦无愧于“高山之国”的称谓。塔吉克斯坦山区占总面积的93%，只有不足7%的可耕地。

离开彭吉肯特，我们开始翻越吐尔克斯坦山脉。山谷中河流海拔1000多米，何平说这是泽拉夫善河，相当于中国的黄河。这一路上的解说，何平都会用中国的地理人文作对比。中国的黄河气势磅礴，没有可比性，只能说塔国河流太少，这条河流算大一点的吧。

路遇头顶重物的塔吉克妇女，也是一景。

沿途一丛丛的杏花或屹立河流边道路旁，或与雪山同框，突然想到向往已久的新疆伊犁杏花沟，4月中旬正值盛花期，粉色花海与雪山、草原构成多层次自然景观，应该比这个更动人。

出发时阳光灿烂，在海拔2000多米处遇到大雪，在海拔3000多米处穿过雪墙，穿过由中国援建的隧道（全长5.5公里）。在隧道口拍摄雪景，雪花飞舞，山谷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我们进入塔吉克斯坦走的高速是中国修建。下图中国援建的隧道，建成于2012年。

栗特古道

我们行走的道路，在古代， 这里是栗特古道，是正儿八经的丝绸之路核心地带。粟特人的生存之地﹣中亚，从古至今对于中国而言，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中西方之间的文化、商贸连接的必经之地。

在现代，这里是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首倡之地，也是高质量共建 "一带一路"的先行区。

沿途有几处丹霞地貌，导游何平说，这里参观不用买门票，当年他去张掖市七彩丹霞景区还花了银子。这是哪儿跟哪儿哦，根本没有可比性。

在山腰休息站用午歺，当地人吃着大块大块的各式烤肉，饭量惊人。尽管是山野小店，就歺环境很不错。

伊斯塔拉乌善

翻过吐尔克斯坦山脉，下山后来到伊斯塔拉乌善，此地已进入古大宛城地界，属于西域 36 国之一，承载着超越2500年的岁月。这座古老城市蕴含着丰富的文化遗产， 是中国西域地区的瑰宝之 一。

原计划在此住宿一晚，因为临时增加了塔吉克斯坦第二大城市苦盏，在此地只时打卡，没有上山去城堡。

伊斯塔拉乌善城中的哈兹拉特-伊-沙赫清真寺是为纪念伊斯塔拉乌善建城 2500周年而修建。寺内建有穆罕慕得表弟陵墓。

清真寺外廊坊上，虔诚的信徒正在做祈祷。

伊斯塔拉乌善虽小， 但仍让人感受古老文明的沧桑和独特魅力。

泽拉夫善-卡拉库姆廊道

泽拉夫善-卡拉库姆廊道是继2014年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之后，于2023年又一个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丝绸之路项目。

泽拉夫善-卡拉库姆廊道分布在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三国，廊道起点位于塔吉克斯坦共和国索格德省的基索拉克，终点是土库曼斯坦马雷州的库什梅罕。

泽拉夫善-卡拉库姆廊道由34个遗产点组成，其中塔吉克斯坦‌占有9个遗产点，我们走过的彭吉肯特是其中之一。

泽拉夫善-卡拉库姆廊道总长度为866公里,穿越高原、山麓、平原、人工灌溉区、绿洲、草原和沙漠等地理区域。在其所属的三个国家中，山区主要位于塔吉克斯坦境内，平原部分为乌兹别克斯坦，过阿姆河至沙漠地区属于土库曼斯坦。

该丝绸之路廊道经历了三个繁荣阶段：公元5世纪至8世纪——粟特商人的崛起；公元10世纪至12世纪——与穆斯林世界及其他地区发展繁荣的贸易；公元13世纪至17世纪——在蒙古人统治下，科学、文化、城市规划和经济得到蓬勃发展。

单就廊道而论，从土库曼的马雷到塔吉克斯坦的苦盏，我们一直穿行在泽拉夫善-卡拉库姆廊道中。而栗特古道是世界历史上最具国际化特征的粟特商人繁荣昌盛的地方，该古道作为一个路段在历史上曾经发挥积极作用。

在塔吉克斯坦第一天，我们从彭吉肯特到苦盏，行走帕米尔西部山区高山公路，是廊道中的一段。第二天，从苦盏到首都杜尚别，沿着M34号公路仍行走在廊道中。穿越吉萨·阿赖山脉、风扇山山脉、安佐布隧道 、沙赫里斯坦隧道，体验粟特古道的艰险。横渡泽拉夫善河、经过如画的小镇，一路风景如画，青幽的山谷、连绵的雪山、西下的夕阳为群峰镀上的灿烂金色，如诗如画，历史人文与自然景观交融，栗特古道给我们留下美好的记忆！

栗特人的故事，如同凝固在时光琥珀中的商魂，提醒我们：真正的永恒，不在于刀剑的征服，而在于连接与传承。以古鉴今，知来时路，探未知路。

（原创作品，严禁抄袭，违者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