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接上期</p><p class="ql-block">金狗走后,秀秀抱住了万元人民币忽儿大笑,忽儿自言自语地嘲讽咀咒。“哈哈哈,艾滋病的检测器把伪装爱情的画皮揭穿。艾滋病毒把本有可能重新构筑起来的一个家庭拆散。”在艾滋病毒面前,一个摇拥有金钱和荣誉的男人缩回了他原想伸出的手去抓住失去的一块真金子。如果面对艾滋病毒女人的传染他勇敢地抓住双手不放,甚至和过去一样熟练地处理掉她全身的衣服,在只有感情和爱欲的利剑下直插她的灵肉深处,那么,他的家庭和命运很可能是另一种结局。</p><p class="ql-block">孙秀秀就是属于孙秀秀性格的大漠野火烧化就的女子。她虚拟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病人来考验多情男人的回醒,对她是真爱还是假情,然而,这一回她又做错了。她把他又一次推出了自己的怀抱。</p><p class="ql-block">冬天的半夜里,煤油灯光忽闪忽闪,她光身子缩进被窝,翻看着厚书里吃力的文字。她这面旗子是举下去还是倒下去,东方的古典文学和西方的现代文学词库里她找不到诠释。</p><p class="ql-block">是啊,她这副躯体最要命的“两点一线”或是“两星一月”是没有第二个男人碰撞过。至于患上艾滋病那更是一种天方夜谭。她是为专门对付那些场合上猎手想占她便宜时编织好的防身武器。她不是翠娥,让白福贵缠住摆不脱的女人。她坚守着西部女性的原始传统和原始文明的道德高墙。她的意识里把贞洁看的比生命更为重要。虽然,她在外表上和言语上裸露的粗野,让村里人和认识她的不可理解,把她划入现代开放型女性的类别里,而她除了固守着年轻寡妇的贞洁碑以外,还在为一个没有婴儿的已经破碎的家庭维持着结构。</p> <p class="ql-block">寒夜的西北风不知几时刮起来,“呜呜”地汽车喇叭声不时从村子头顶的公路鸣奏。大概是有半夜时分了,当她刚想进入睡意闭合眼睛,大门外传来一阵又一阵涩酸刺耳的山曲儿小调。她提神抬头细听,气得两眼直冒火星。狗娘养的,是那个不要脸的龟儿子深更半夜侮辱老娘。</p><p class="ql-block">红旗不倒彩旗飘,</p><p class="ql-block">半夜晨黄金狗回来了;</p><p class="ql-block">红罗卜鸡把不戴套,</p><p class="ql-block">弄得孙秀秀哇哇叫;</p><p class="ql-block">三间房子两头空,</p><p class="ql-block">寡妇裤裆淋成水洞洞;</p><p class="ql-block">不要羞来不要恼,</p><p class="ql-block">水鸡儿发瘾快开门——</p><p class="ql-block">“驴日的,你进来!”秀秀光身子跳下床,急披上长绵睡衣,进厨房抓起一块拳头大的煤块,把双扇门打开,站到门里冲着外面大骂:“是人养的种,就大胆朝墙头翻进来,老娘等着你爬肚皮。”她把结野男人欺负她的愤怒全部凝聚在煤块用力甩出院墙外。“嘣——”随着煤块落到院墙外的震动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近至远而消失。</p><p class="ql-block">过了好一会儿,当她要关住门上床时,好像听见在沙梁顶的方向被夜风吹来肉麻的山曲儿小调声:</p><p class="ql-block">牡丹花插到牛粪堆,</p><p class="ql-block">便宜了傻瓜黄金贵;</p><p class="ql-block">坐着东风下煤窑,</p><p class="ql-block">就为抱一把妹子的腰;</p><p class="ql-block">长辫子剪成二毛子头,</p><p class="ql-block">亲妹子一口再赶路;</p><p class="ql-block">一回一回又一回,</p><p class="ql-block">半个月不见妹子就跟上鬼。</p> <p class="ql-block">有谁敢半夜里如此放肆调戏她,又毫不要脸面地损害金贵的人格,直露地表达与翠娥的相交关系。秀秀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醒悟过来。狗娘养的,一定是那个对翠娥表示“最后一回”的乡办煤矿的矿长白福贵阳市,竟然跑到自己门上撒野。不行,这就去找翠娥,让她下决心与这样的狗男人彻底断绝私情。什么乡镇干部,一个酒鬼,神经病。一定是猫尿喝多了,又跑来村里鬼作乱。秀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若真是翠娥心中的那个“福哥”,翠娥又要遭受欺负。她赶快穿好衣服,拿上手电筒,顺手抄起捅火的铁火棍,出来门外,又销好门,走出大门,再销住大门。她借着星光和手电光的两种光亮,急速地朝翠娥家走去。</p><p class="ql-block">秀秀来到翠娥家栅栏门口,看见窑洞里灯光亮着,耽心会发生的事情正在又酿成事实。她真不愿看到悲伤的一幕再次发生。她走进院子,故意用皮鞋底用力蹲地面,拿手电筒射出的光对准窑洞窗口来回摇晃,又亮开嗓门喊“翠娥姐——翠娥姐——是不是金贵姐夫回来了?”</p><p class="ql-block">“没有回来——是秀秀?快进来——吓死我啦。”</p><p class="ql-block">“真的没回来?那还亮着灯?”</p><p class="ql-block">“快,进家再说吧。”伴随着翠娥的答话声,窑洞的又扇门朝里拉开一扇。</p><p class="ql-block">秀秀快步走进窑洞,转手闭上门,用手电筒来回照了几遍可能掩藏人的角落后,把铁火棍扔到地下,气乎乎地对翠娥说,“你那个福哥真的没有来过?”</p><p class="ql-block">“你是说他。哎,别提啦。气死我啦。”翠娥拉着秀秀坐到炕沿,给正酣睡的胖胖往上盖了一下被子,叹了口气说,“好秀秀哩,你给嫂子说,到底发生了啥事?”</p> <p class="ql-block">“啥事?白福贵这狗日的跑到我门上撒酒疯,还想钻我的被窝。你不是说他是个好人,就只爱你一个女人,只和你‘最后一次’,再也不纠缠你了吗?”秀秀气乎乎地对着翠娥发火,“野鸡川乡办煤矿到咱村几十里路,我和他没有见过几回面,他敢半夜闯我的门,我还问姐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p><p class="ql-block">“我能知道哇。那个死鬼,不知在哪儿喝了酒,金狗从嫂子家刚走,他就醉汹汹地跑来。我关住门不让他进家,他在院子外折腾好长时间,谁想他又跑到你门上糟蹋妹子。唔——”翠娥说着抽泣哭起来,双手捂住腰部,脸色难看如蜡纸。</p><p class="ql-block">“姐,别哭丧着脸啦。哭个啥,我全明白了,不怪你。”秀秀扶翠娥上炕,又给翠娥倒了一碗热水。“做女人的,一个命,男人们都把咱当一口下酒菜,啥时想吃就吃,啥时想扔就扔。姐不是让我和金狗复婚吗?不可能。哼,男人的心哇,长在脚底下,走过后就扔了,连自己的心扔了都不知道。马上就要过元旦,等过了阳历年,我陪姐进县城彻底检查你的老胃病,再拖下去,就会惹出大病来。”</p><p class="ql-block">“我的病不要紧,到金鸡川医院买些药就行了。这种老毛病,走哪儿治也一样,瞎花钱。”翠娥挨着胖胖侧身躺下,让秀秀上炕靠着一旁和衣睡下说,“金狗这么精明的后生,怎叫转不过弯来。不知他脑子里装的是些啥,舍得给你花钱,舍得给你家产,还回家看望你,就是连一晚上也不和你过。这有文化的男人哇,做法想法都不一样。挣了钱,到处花,图个名声。”</p> <p class="ql-block">秀秀和翠娥又拉了一番情感方面的事情,都感到实在疲劳,说着说着各自进入梦乡。她俩睡醒来时,天已大亮,冬日的阳光洒满院子。给胖胖穿好衣服,翠娥、秀秀一起动手做的吃了早饭,两个商量好抱着胖胖到沟底转一转,散散心。他俩轮换着抱着胖胖下了沟底,只见金牛的媳妇贺彩花、金马媳妇贺巧红、金虎的媳妇李俊俊、金龙的媳妇毛丑女、金柱的媳妇何缨缨、金瓜的媳妇郝飞飞等和一群村里的姑娘从前沟相跟着走来。她俩问她们相伴着到哪儿去,她们一个个高兴地说到金鸡乡人材外流门市部买过阳历年的年货。农村人从来也不过公家过的元旦啥的阳历年,今年虽然遭灾粮食减产,可咱村评为县乡先进典型村,黄仁义村长、黄金狗他们办矿发了大财,给咱村家家户户送炭送钱,这么大的喜事,该庆贺热闹一番。众媳妇姑娘你说一句,好说两句,免不了夸赞金狗的为人好,挣钱不忘本,要秀秀一定不敢松手,赶死不离黄沙窝,总有一天金狗还中要钻进秀秀的热被窝。</p><p class="ql-block">“秀秀,昨晚过足瘾了吧?嘻,我早就看出来,金狗是假意离婚,是专门做给外面那些一个个小老婆看的。金狗收里还是装着你。”贺彩花扒了一把秀秀捂住嘴笑,“夜黑夜半夜里,我家金牛哪个死鬼,不知从谁家喝醉了,回到家钻到我的被窝里,还说要跟着金狗、金鱼、金柱他们去野鸡川挖煤。”</p> <p class="ql-block">“可不是哩,金马、金龙、金虎弟兄三个昨晚也喝的烂醉都说要向四弟金鱼学习,明日就去野鸡川金狗、金鱼、金贵、金柱他们合办的煤矿。”贺巧取豪夺红半脸喜来半脸愁,对秀秀和翠娥说:“弟兄四个都去挖煤,留下老公公和我们婆姨人家、一群孩子在家,这日子怎么过呀。”</p><p class="ql-block">“哎,掏炭挣回钱,买面买肉又买酒,你还愁个啥?再说啦,明年乡政府给咱村架通高压电,家家户户安上电灯、看上电视、和城里的人一样,好日子还在后面哩。咱们做女人的就美美地享受吧。”何缨缨揪了揪贺巧红的袄襟,又向秀秀挤时间挤眉说,“嫂子,彩花刚才说对了吧?金狗黑夜回来放了你几炮?说实话。嘻……”</p><p class="ql-block">“不要脸,不要脸。你爱,让放你去。”秀秀对比她说话还野的贺彩花,何缨缨这些同龄的黄氏家族的媳妇,实在是没有办法对付。哭笑无声,谁知己心。</p><p class="ql-block">李俊俊、毛丑女、郝飞飞等黄氏家族媳妇七嘴八舌向大家打听,问夜黑夜半夜里听没听到有醉汉唱山曲儿和酒曲。她们说,都听到自家院子外有男子汉的声音唱些羞死人的啥“亲呀抱呀”的信天游和洒曲。</p><p class="ql-block">“不知是那个醉鬼,朝我家敞开的栅栏进来,爬到我家的窗口,被我用力推出掉倒地下,疼的喊声爹叫娘跑了。”</p><p class="ql-block">“哎,别提啦,我家的窗口着一点儿也钻进一个野男人。我拿手电筒照那醉鬼,不认识,不是咱村的,也不像乡里下乡的干部。听那口音,是外地人。也是个掏炭的炭猫。怪可怜的,大概有三十几吧,肯定还没有摸过女人的胸脯。我跑出站外喊了一声,就跪在地下磕头如鸡吃米。嘻,鸡娃子胆,还想嫖女人。”</p><p class="ql-block">“都是烧酒惹的祸,黑炭招的鬼。有两个钱,穷作乐,鬼闹腾。快过阳历阳年了,煤矿上都发了钱,一个个喝的不分东南西北,胡乱跑。”</p><p class="ql-block">“哼,掏炭的,挣了钱也的顾家。他们也是那号吃喝嫖赌的下乡干部?裤裆里装一根[ ],想插谁就插谁。丢尽了祖宗的脸。”</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黄沙窝》2007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作者简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乔盛,笔名塞风、林木,中国人才研究会理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在地方担任过副县长,供职于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办主管的中国经济时报社。资深编辑记者、研究员、人才学、社会学、管理学、领导学、经济学研究专家。出版专著有长篇小说《黄沙窝》、《黄黑谣》、《杨家城》、《滚烫的岁月》、散文集《黃土地上的美男俊女》、《割不断的故土柔情》、《红山丹》、《黄河长城的绝唱》、《大美河山》上下卷:诗歌集《长江军魂的丰碑》、《滚滚江河唱英雄》、报告文学集《战争岁月》、《我的青少儿时代》、理论著作《一个记者与作家看世界》、《西部大开发》、《人才论》、《干部论》、《领导论》、《治国论》、电视剧《大漠落日圆》等文稿一千多万字。其理论著作《治国论》、《领导论》、《干部论》、《人才论》对当代中国和世界机制格局以及发展走势产生了重要影响。</span></p> <p class="ql-block">好文采互助联盟邀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