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的邓姐——深切怀念老同学邓旭华

几点冬雨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前日得到噩耗,敬爱的邓旭华大姐竟溘然长逝了,我怔在异国的窗前,望着灰白的天,竟不知悲从何起,只觉得心头被剜去了一块空落落的疼。今朝数十同窗送她远行,我却在几千里之外,这怕要成为心上一块不能愈合的疤,永生作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七九年的光景尚在眼前浮动,那时的我们皆年少,入师范读书,她长我们两岁便俨然以“大姐”自居了。她面庞丰润,眼如点漆,说话时嘴角总衔着一抹温蔼的笑意。我们这些男同学多是初次离家,生活上颇多狼狈,她便来照拂。谁害了思乡病,她总温言劝慰,还时常从家里给我们带吃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两年光景飞逝,毕业后她竟未执教鞭,转而从政去了。我们与她相见日稀,然而每见一次便觉得她又庄重了几分,眼角眉梢虽多了几道细纹,但那关怀人的性情却分毫未改。她问工作、问家小、问身体,絮絮叨叨,不厌其详。她说话时目光灼灼,仿佛要将每个人的灵魂都看透了,生怕我们受了半点委屈。她阅历既丰学识又博,言谈间每有金石之声,顷刻间便使我们这些须眉男子,竟自惭形秽起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她后来官至要职,然而在我们面前,从不提自己的显赫,只是殷殷垂询、淳淳嘱咐,仿佛我们还是当年那些不谙世事的少年人。她之待人宛如春蚕吐丝,细细密密,将自己裹在茧中的温热,毫无保留地赠予他人。两个半月前一起吃饭,她说今年秋天去外地走的晚,有时间了一起再切磋一下太极拳,再好好和大家聚一聚,谁知她的这番话,竟成了永生的离别之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如今她竟撒手去了,消息传来,我们这些已到甲子之年的老同学,在电话中竟哽咽不能成语。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我们尚在尘世攘攘,她却先我们一步,踏上那无人回来的路途。远方的灵堂想必白花如雪,我恨不能插翅飞去,最后看一看她那慈祥的面容,然而这竟是不能了,异乡的笼将我囚于此,唯有将记忆中的她一遍遍描摹,生怕岁月将这点珍贵的遗存也磨损了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邓大姐生前最念旧情,常说“同学一场,便是缘分”,如今缘尽于此,我们这些尚存于世的人,所能做的也不过是珍视彼此、保重身体,照看好自己的灵魂,不教她在地下还为我们操心。她一生行事磊落光明、关心他人、奉献社会,我们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即便老之已至,亦当效仿她的品性,做一个有温热有担当的人,不教国家社会多一分负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窗外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我想邓大姐此刻大约已渡过冥河,到了彼岸罢。那里想必没有病痛、没有烦恼,只有永恒的安宁。而我们这些留在岸这边的人,还要继续前行,带着她的叮咛、她的期望、她的那份人间温情。邓大姐,一路走好。此去山高水长,望你珍重,我们终有再会的一日。</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