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莫高—小白学习笔记（五）

子不语

▲莫高窟第45窟，是盛唐时期代表洞窟，主要以彩塑‌和‌壁画‌闻名。 莫高窟现存泥质彩塑2415尊，其中超九成在清代被重塑，无艺术价值可言。然而45窟，保留了盛唐彩塑，成为中国彩塑一绝。 45窟能够很好的保留下来，首先是因地势较低，流沙掩埋洞口，阻挡了自然界的侵袭，也逃脱了历朝历代人为的损害。我们才有了亲眼目睹盛唐彩塑和壁画艺术真容的机会。 ▲第45号窟开凿于盛唐（公元705-781年），后经中唐、五代等时期小幅修缮。虽无明确造窟文献记载，但根据其特征，学界判断其营建于盛唐（约8世纪中叶）。 ▲ 这是盛唐原装彩塑。能够从一千多年的自然灾害、战乱、环境侵蚀、自然老化，以及各种人为破坏、偷盗，和那些以低修高的信众们的手掌心中逃脱，留存到今天，是多么、多么的幸运！ ▲45窟主壁西壁佛龛，龛顶壁画、背面壁画和彩塑三部分，展现了一个盛大的佛教的虚空世界。 ▲龛顶描绘的是法华经中的场景。这个画面被称为“二佛并坐”。“二佛”一个是正在宣讲《法华经》的释迦牟尼。一个是远古时代的佛“多宝佛”。故事是，在远古时代，多宝佛在涅槃成佛之前，曾留下遗言：1.我死后会以“全身舍利”的形式入塔。2.待将来，有别的佛来宣讲《法华经》的时候，我会乘塔而来，为之作证。 当释迦佛正在给大家讲法华经的时候，大地震动，多宝佛的塔果然从地下轰然涌出，多宝佛端坐塔内，让出半座，邀请释迦牟尼佛同坐。这个故事说明：《法华经》不仅是释迦牟尼佛所说，更是过去、现在、未来一切诸佛共同认可的终极真理。 ▲西壁龛顶莲花飞天，图案尤为精美，飞天身姿轻盈，衣带飘飘，在空中自由翱翔。说实话，以前不知道飞天为什么那么有名，飞天茅台，中国电视剧飞天奖……看到上面这几个飞天，仿佛突然被拨动了心弦，确实，她们会带着你自由的飞，会带给你无限广阔的美感。 ▲这一铺是释迦牟尼的常委班子主要成员，一佛二弟子二菩萨二天王塑像，是莫高窟现存最精美最完整的一铺的唐代塑像，代表了极高的唐代的审美和雕塑技艺。这铺塑像原系九身，龛外两侧力士像己毁，现存七身。以佛像为中心，按身份等级对称，从里到外排列，弟子、菩萨、天王、力士（已毁）。他们身份、性格、修行不同，人物的表情和气质也截然有别。 ▲主佛释迦牟尼佛，佛像高达3.4米，佛像身披通肩式袈裟，衣纹简洁流畅，面部表情庄严肃穆，仿佛正注视着每一位前来朝拜的信徒。这尊佛像不仅是唐代彩塑的代表作，更是中国古代雕塑艺术的巅峰之一。 ▲释迦牟尼佛衣服纹理线条如行云流水，疏密变化自然，质地光滑柔软，背光火焰纹线条流畅灵动，彩绘华丽绚丽。尤其是垂在底座上的袈裟的衣纹，刻画得非常细腻，好似在轻柔的飘动。这是那些后代重修的塑像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艺术水平。 ▲释迦牟尼的左侧，是大弟子迦叶。释迦涅槃后，由他接班统率弟子、信徒众部。 迦叶以严苛苦行著称，他经常穿着粪扫衣（垃圾堆捡来的破衣碎布拼制成的百纳衣），每天只吃一顿午餐，所以他的形象一般都是瘦骨嶙峋、苦哈哈的。 他半敞袈裟，锁骨、肋骨甚至脖子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这是苦行僧的沧桑。他双眼下视，神情刚毅、沉稳、坚定。塑造出一个思想深邃、令人敬仰的高僧大德形像。 ▲佛右侧是他的弟子（也是堂弟）阿难，他的形象和迦叶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是一个年轻又有点儿腼腆的英俊小伙。在释迦牟尼的十大弟子中，要数阿难年纪最轻，容貌英俊，文殊菩萨赞他“相如秋满月，眼似青莲华”。在这尊阿难塑像身上，您还看到了什么？一个衣食无忧的富二代，他举止闲适潇洒，面容俊秀，神情腼腆而聪明。整个人的神情和姿态，表现出既优秀又恭敬谦卑。明亮华丽的锦绣裙襦和色彩热烈的袈裟，更为人物增色不少。 ▲在迦叶和阿难的两侧，是敦煌莫高窟最美菩萨像，（57窟是壁画最美）这两尊盛唐彩塑菩萨，以其柔美身姿、理想化的神性美，精湛的泥塑工艺，被誉为代表了中国古代人物塑像的最高成就。 ▲她们冰清玉洁的肌肤，丰满圆润的面容，云髻高耸，低眉垂眸。满是对人间众生的悲悯。 ▲她们呈“三屈式”婀娜身姿，团花密绣的锦裙，轻薄柔软的衣纹，璎珞配饰华丽。仪态万方，妩媚动人，被誉为"东方维纳斯"。 ▲"曹衣出水"式衣纹处理，飘逸逼真。 ▲把泥土塑成丝绸，如此华美的花纹，如此的垂感和动感，衣纹仿佛随着空气的流动在飘动。这些传神的细节，充分展现了唐代彩塑艺术家超高的功力。 ▲这尊被认为是观音菩萨，出镜率很高，经常上各种封面是敦煌的名片之一。 ▲最外侧的两身天王，身躯魁伟，气势威武，头束高髻，身着铠甲，是典型的唐代武士形象。天王双眉紧锁，两眼怒视前方，叉腰握拳脚踏地鬼，整个体态向外暴发出激昂的力量和震慑力。 ▲这铺塑像，每一尊都造型逼真，比例协调，肌肤质感细腻，衣纹流畅，色彩绚丽，精准传神地把握刻画不同人物的不同特点，充分展现了唐代雕塑家们高超的技艺，充分体现盛唐的审美水平。 ▲审美很多时候并不需要懂，当她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会直击你的心灵。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清代重修的迦叶像，也有青筋，也有肋骨，但确定没有看到高僧大德的佛性。 ▲形似，神太不似。当下一站，高下立判。此刻，请让我面朝遥远的大唐，深深地深深一拜！ ▲西壁龛外北侧，是地狱里的救世主，—— 地藏菩萨像。地藏菩萨造型通常有两种：光头比丘像、头戴毗卢冠（唐僧帽）像。“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句名言，便是出自地藏菩萨，表达自己救度地狱众生的宏愿。 地藏菩萨画像神形兼具，虽然画面已经不很清晰了，但就仿佛在朦胧之中，正款款走来，极具美感。 ▲西壁龛外南侧，观音菩萨像。 ▲南壁《观音经变》这幅《观音经变图》也是莫高窟壁画中艺术水平很高的壁画之一。画面分三部分，正中为观音菩萨像。两侧上部是观音三十三化身在说法，下部是观音菩萨有求必应、救苦救难的场面。 ▲观音经变取材于《法华经》观音普门品。下面部分的救苦救难场面，如胡商遇盗图、监狱得救图、航海遇难图、砍头图等，是研究唐代社会生活的宝贵资料。 ▲这是有名的“胡商遇盗”图。描绘一支胡人商队在野外遭遇抢劫的情景。商人头戴毡帽，高鼻深目，满腮胡须，将一包袱财物放在强盗的面前，身后是驼着货品的骡马。是研究唐代敦煌地区商贸活动的生动资料。 ▲惊恐的胡商，把钱财放到强盗的面前，恳请不要伤害他们。同时，祈求观音菩萨救难。观音闻讯赶来，强盗的刀断成了很多截。最后结局是，强盗们目睹了观音菩萨的法力，从此改邪皈依。 ▲救航海遇险图。 ▲救跌落火坑图。 ▲救枷锁牢狱图。 ▲求男得男图。 看到这里，应该可以明白，为什么在佛教体系中，虽然佛祖释迦牟尼最大，可是，在中国佛教中，观世音菩萨是信众最多、最受崇奉且影响最大的那个神。“村村有观音，家家拜观音”。—— 因为最有用，而且“有求必应”，解危救难啊！ ▲求女得女图。 图中各种人物形象，直接反映了当时社会各阶层人们的生活状态和社会风貌。 ▲南壁中央画观音菩萨巨幅立像。观音头上方悬富丽堂皇的莲花摩尼宝盖，下垂网幔、流苏。头戴化佛宝冠，上身斜披天衣，佩戴漂亮精致的珠串、璎珞、臂钏和手镯。手持标志性的净瓶和杨柳枝。 ▲仪容庄严，面若满月，翠眉明眸，好一位端庄慈祥的盛唐美人。 北壁《观无量寿经变》‌该壁画也是采用“一壁三幅”式的表现手法，（“三幅”是指：<ul><li>中央描绘西方极乐世界，展现阿弥陀佛与观音、势至菩萨的庄严场景，</li><li>两侧分别附“未生怨”故事及十六观图。 ‌）</li></ul>这幅壁画是盛唐时期莫高窟壁画的典型代表。 在这里复习一下：<ul><li>在《学习笔记二》中的217窟，北壁也是《观无量寿经变》，里面详细介绍了“一壁三幅”的《观无量寿经变》的故事。</li><li>在《学习笔记三》的榆林窟第25窟，南壁也是排名第一的《观无量寿经变》（悬挂人民大会堂甘肃厅）。</li></ul> 截至现在，共介绍了6个窟中，就有3个窟绘制的《观无量寿经变》，可见，去往西方极乐世界，摆脱世俗痛苦和烦恼，永不回到人间，是那时的人们多么强烈的企盼。 ▲盛大庄严的西方极乐世界。七宝池上宫殿楼阁，曲栏平台，气势磅礴，辉煌壮丽。阿弥陀佛、菩萨和圣众们，讲经听法。载歌载舞，欢乐祥和。这就是那时的人们，心中幻想的美好世界。 ▲整个画面构图布局巧妙，画中人物姿态生动表情各异，笔触准确细腻，色彩和谐。 ▲西方极乐世界怎能少了美妙的音乐？阿弥陀佛左侧的乐队。 ▲放大看乐手，从人物面部描写看，和对面的南壁不是一个风格，也许用的不是一个粉本（画稿），也许不是一个画师。感觉北壁人物没有对面的菩萨漂亮。明显审美不同。 ▲阿弥陀佛右侧的乐队。 ▲左侧观音菩萨。同为观音，对面的好美好美！ ▲右侧大势至菩萨。 ▲也许是因为刚欣赏完对面的美女菩萨，感觉极乐世界里的美女都不在我的审美点上。但外行小白能看出，画工十分精彩！不过不能单纯以貌取人，它的难点还可能就在于：所有人物都看着非男非女，兼有阳刚和阴柔之美，这可能更符合逻辑，西方极乐世界就是摆脱了人世角色的美好世界，就是应该没有男女的。说不定在美术技法上更难把握呢。 ▲也可能盛唐就喜欢这样大气磅礴的美。有一点我想不明白的是，在这些莫高窟精品壁画里，在佛、菩萨甚至圣众等人物的脸上，为什么看不到世俗之相？呈现的都是“无我”之相。比现代人是多了点什么？还是缺了点什么？ ▲这是带有盛唐气象的美，目光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 ▲北壁东侧“未生怨”。故事要说明的是人间摆脱不掉的生生世世的因果循环报应。 ▲北壁西侧十六观。给世人指出，摆脱因果报应的死循环的十六个修行的途径和方法。最后去西方极乐世界。 ▲“未生怨”中，苦恼、困惑、痛苦中的王后韦提希夫人。把王后画得一言难尽。 ▲东壁北侧的观音菩萨和地藏菩萨像。 ▲45窟为覆斗藻井顶。藻井为团花井心，四披均为千佛，尽显盛唐艺术的精致与华丽。 ▲把它们放大看，图案、配色，越放大看越美。—— 想想这些，都是画工们站在高高的梯子上，用画笔，一笔一笔勾描而成，不由得再次，面朝遥远的大唐，深深、深深地膜拜！！！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