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婚姻的表象与本质

夏阳

爱情婚姻的表象与本质 生活中总有一些事物，表象与本质如同隔岸观火，看似相近却实则相去千里。婚姻家庭之事更是如此，那些看似针锋相对的怨怼里，或许藏着化不开的深情；而那些人前羡煞旁人的和谐美满，背后可能早已布满婚姻的裂痕。 小区里住着一对年逾八旬的老夫妇，老爷子瘫痪在床已有十余年。每日天刚蒙蒙亮，老太太便会准时起身，先给老伴翻身擦背，再用温热的毛巾仔细擦拭双手双脚。早餐要磨成糊状的流食，午饭得变着花样挑些软嫩的蔬菜，晚饭则要熬得软糯的米粥。午后阳光正好时，她会搬把小马扎坐在床边，一边给老爷子按摩浮肿的双腿，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些街坊邻里的新鲜事：“楼下小张添了孙子，眉眼长得像他爸”“菜市场新来的王大姐，卖的西红柿比别家甜”。说到兴起时，老爷子浑浊的眼睛里会泛起一丝光亮，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咿呀声，老太太便笑着拍他的手：“你也觉得是吧，我就说呢”。 可转身面对前来探望的邻里，老太太又总忍不住抹着眼泪诉苦：“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夜里两小时就得起来一次，我这把老骨头快熬不住了”。有回邻居家的后生不懂事，半开玩笑地劝她：“大爷这样也遭罪，您也跟着受累，不如......”话没说完就被老太太狠狠瞪了回去，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拔高了声音：“你这说的叫什么浑话！他在一天，我就伺候一天，他要是走了，我活着还有啥奔头？”那眼神里的愤怒与决绝，让人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后来老爷子还是走了，走的那天老太太异常平静，给老伴梳了最后一次头，换了身干净的寿衣，脸上甚至带着点释然的笑意。可等送葬的人都散去，她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屋里，突然就瘫倒在地，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往日里总说“被拖累”的她，开始整日整日地坐在床边发呆，饭也懒得做，觉也睡不着。有回我去看她，见她正对着老爷子的遗像喃喃自语：“你说你这人，走了倒干净，留我一个人跟谁说说话啊”。没过百天，这位总说自己"快熬不住"的老太太，也在一个清晨安静地去了。原来那些日复一日的抱怨，不过是深爱的另一种模样——她嘴上说着被命运苛待，却把对方的呼吸当成了自己的心跳；她抱怨着日子难熬，却早已把照料变成了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与老夫妇的“怨怼情深”不同，有些看似圆满的婚姻，却像精心裱糊的窗户纸，一戳就破。我曾认识一位事业有成的企业家，每次参加聚会都与妻子形影不离。他会自然地为她拉椅子、递水杯，她会温柔地提醒他少喝酒、注意身体。旁人夸赞他们是神仙眷侣，两人总是默契地相视一笑，谦虚地说“不过是搭伙过日子”。可私下里，他们的家却像个精致的旅馆——他在书房通宵处理公务，她在卧室独自看剧到天明；餐桌上的饭菜各自点外卖，客厅的沙发许久没两人一起坐过。 有次偶然撞见他妻子独自在咖啡馆落泪，她说：“外人都羡慕我住着大house，戴着名贵首饰，可谁知道我连他明天去哪个城市出差都要从新闻里看。”而那位企业家也曾在醉酒后坦言：“维持这段婚姻，不过是不想让竞争对手看笑话，不想让父母操心。”他们就像舞台上的演员，白天戴着恩爱夫妻的面具鞠躬谢幕，夜里卸了妆才敢露出彼此的疏离。那些人前的“还行”，藏着多少“不堪”；那些客套的微笑里，又咽下了多少苦涩。他们用名利的胶水粘合着早已开裂的婚姻，却在每个午夜梦回时，尝尽了孤独的滋味。 反倒是寻常巷陌里的烟火夫妻，常常把爱藏在最直白的怨怼里。单位的老张和李姐就是这样一对。老张总在办公室抱怨：“我家那口子，一天到晚唠叨个没完，买棵葱都要跟小贩讨价还价半小时，烦都烦死了。”李姐也常在茶水间吐槽："老张那个人，袜子能扔得满屋子都是，说了八百遍还是改不了，真气人。"可当公司要派老张去外地驻场时，最先反对的是李姐，她红着眼圈说：“他那胃不好，出去吃肯定不习惯。”而老张收拾行李时，偷偷在箱子里塞了本李姐最爱看的杂志，嘴里还嘟囔着：“省得她没事总给我打电话。” 后来老张查出肾衰竭，李姐拿着诊断书在医院走廊里哭得浑身发抖，却在进病房前擦干眼泪，笑着说：“医生说了，问题不大，大不了我给你捐个肾。”她每天熬了汤送到医院，一边喂一边念叨：“你说你这人，平时让你少抽烟少喝酒，就是不听，现在知道遭罪了吧。”老张虚弱地笑，眼里却闪着光。那些日常的抱怨，不过是烟火人间里最真实的情话——她嫌弃他乱扔袜子，却记得他最爱吃的菜；他吐槽她唠叨，却把她的碎碎念当成了生活的背景音乐。 爱情婚姻这回事，从来都不是橱窗里的精致展品，而是藏在柴米油盐里的真滋味。那些看似和谐的表象下，可能是同床异梦的疏离；而那些裹着抱怨外衣的相处里，或许藏着生死相依的深情。就像老人们常说的：“要得公道，打个颠倒。”你看见她抱怨伺候病人辛苦，却没看见她夜里悄悄掖好被角；你羡慕他们举案齐眉，却不知关起门来各自沉默。 婚姻里的真与假，从来都不在外人的评价里，而在两个人的心里。是她抱怨着“被拖累”，却十年如一日地悉心照料；是他嘴上说着“烦死了”，却在她生病时跑遍全城买药；是那些看似不体面的争吵里，藏着“我在乎你”的真心；是那些不轻易说出口的牵挂里，藏着“不能没有你”的深情。 说到底，婚姻的本质从不是完美的表象，而是看穿了彼此的不完美，却依然愿意牵着手走下去。就像那对老夫妇，在日复一日的操劳里，把对方的呼吸当成了自己的氧气；就像老张和李姐，在柴米油盐的琐碎里，把彼此的唠叨变成了生活的旋律。能在表象的迷雾里，摸到爱情的主脉、真脉，才能在婚姻的长路上，走得安稳、走得温暖。 　　【作者简介】王濒鑫，笔名夏阳，陕西商州人，商洛市作协会员，商州作协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商洛分会会员，商洛市诗歌学会会员，商州区诗歌学会会员，作品散见《黄河文艺》《商洛日报》等报刊及各文学网络公众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