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出生在江南水乡的一个大村里,所谓水乡就是随处可见的池塘和河流。对于北方人来说是一件新鲜或者好玩的事情,对于出生在水乡的人来说就没有任何稀奇的。我们从今天的审美来评价过去的环境,真的只有美好的回忆了,而儿时的我在玩耍中流逝了童年和少年,接着而来的青年冲向了情爱和商业的海洋,并离开了生长的村子。在哪个发疯一样的时光里,最想做的事情是离开这个村子,到大城市里去挖金,去疯狂的享受物质和精神的刺激,如今,年近花甲的我却回过头来想念儿时村子里的小池塘,怀念卷起裤管在小水沟里面抓小鱼小虾以及泥鳅黄鳝来。,<span style="font-size:18px;">想起一大群大人小孩光着身子在池塘里戏耍的样子。</span>哪个时候的村子单纯的美丽。村子前面的一片桑林里面总有许许多多乌黑乌黑的桑葚果,钻进去拼命的找又大又黑又甜的吃,吃的满嘴满手的黑,钻出来时相互看着对方的脸哈哈大笑,也不洗手也不洗脸,就又跑到别的地方玩耍起来,直到晚上回家看着大人阴沉的脸时,躲躲闪闪的逃去洗手洗脸,哪个时候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心软的母亲一边埋怨一边跑过来帮着用力的洗,直洗得皮肤发红,呲牙咧嘴的同时又不敢出声。</p><p class="ql-block">这些年回老家的次数越少了,村子的变化极大。当我越来越活的久时,村子里失去的人也越来越多,熟悉的面孔也越少。在我家后面的广场上排排坐着的都已经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为主了。而我小时候这广场上充满了活力,所有的小孩和青年都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讲话大声,步伐有力,供销社在村里设立的小店对我有着强烈的诱惑,雪饼、麻花、鸡蛋糕这些看看就流口水的食品极难满足到。</p><p class="ql-block">而最最令人振奋的是这广场上放的露天电影,每到放电影时,整个广场挤满了人,来放电影的人像是久旱遇甘霖的使者,一大群小孩翘首等着电影机拉进来,围着电影机的几乎都是和我一样的男孩子,对于机器的好奇心远远甚至超过电影本身,看电影的气氛比过年还来的热闹。大人在这一天似乎心情会好上许多,也不打骂孩子了,吃过饭穿的整齐的一层一层的排着观看电影。播放最多的是战争,抗站、内站各种站。偶尔会放一个动画片。所以,基本上村里的小孩都想着当兵,很神气,有枪。为此,谁家小孩有一个当兵帽子上的五角星真的是无上的荣光事情。当然,记忆最深的电影还是大闹天宫。</p><p class="ql-block">此地属于溧阳,因溧水而得名。我的村子恰在这溧水之阴,此水也名瀬江,自小就在这江水里泡,往来有无数拖着长长的尾巴的轮船经过。调皮的男孩子会小心翼翼的游到船边,乘船主不注意爬上去找吃的东西,但最多找到的是腌菜和萝卜干,還有冷饭,偶尔也会有饼干桃酥之类。有一次找到了一坛萝卜干,刚找到就被船主发现,船主拿着棍子就要跑过来打,男孩一把把坛子扔进江里,噗通一下也跳进去,看着船主跳脚大骂时所有的小孩都哈哈大笑。等船走远再潜水把一坛子萝卜干捞起来,封好的口子还没有进水,每个小朋友分两三个,像我这样的边缘小孩还没有的分,看着他们吃只能干咽口水,但这萝卜干齁死人,每个小孩的脸上都齁的变形了,看着他们奇怪的表情我似乎得到一些心理安慰,但依然又耿耿于怀,许多年之后,和这个男孩再见面时,曾经在我心目中像英雄一般的人物,在我面前唯唯诺诺起来,像鲁迅笔下的闰土一样,搓着手自嘲的说我俩还是同学呢,脸上露出尴尬的卑微的笑。我也不仅内心生出一种悲哀来。</p><p class="ql-block">记忆最深的要算是我们家族的一个院子了,虽然院墙倒塌,院门无力的支撑着不倒,但家族的气息依然很多。曾是族长式的大爷爷整天一干长长的烟枪,一只眼睛迷茫而带有关爱的看着我们这群孩子,十间房子里面住着十几家人,拥挤中把这老式的徽派二层小楼的建筑摇摇欲倒,隔壁的打呼声和吵架声如同直播间一样演示着叫生活的东西。我家在最里面的一间,无爷辈的支撑活的更是挣扎。我常常觉得这个房子随时会倒,又恐惧的躲在最黑暗的几平米的房间里。而后来一场地震让着老屋子彻底开始崩塌。正好这个时间有了改革开放的政策,没有资本主义尾巴的危险让不胜力气的父亲开始了经商,而我们在老地基上盖起了新房,十几年后又拆了,还是在原地盖了楼房。父亲用尽了力气想帮我安排归宿,而我拼尽全力的是想离开这个压抑的老村。而今天呢?我的梦里常常出现村子里的情景,时时想念但并不想回去,实际上也回不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