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遗产 巴丹吉林. 青甘蒙宁川大环线2

葉知秋

　　佟导喜沙有实锤，从兰州出发，不先去更近的甘南、青海，却一头扎向西北500公里外的阿拉善右旗首府下塌，只为次日一早可就近实现巴丹吉林沙漠全景大穿越的夙愿。

更有甚者，一次沙漠穿越不过瘾，在即将结束本次大环线之前，居然又跑到阿拉善左旗穿越了一把腾格里大沙漠，途经宁夏还不忘拐到中卫沙坡头，于炎炎烈日之下，冲了整整一天的沙。

　　我们马不停蹄赶到巴丹吉林镇已是傍晚时分，街面显得格外萧条，一半以上的店铺都是大门紧闭，将军（锁）把门。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生意略好的川菜馆落座，准备吃晚餐。

在这种神魔鬼道的地方，千万不要尝试使用某评或某团，否则去了也是白跑，通通关门大吉。明明小城的建筑不但很上档次，而且充满了精致的蒙族风格，为何会变得如此萧条？

　　饭店老板说，过去小镇经济主要是靠周边煤矿支撑。矿工晚上下班后，会结伴跑到镇上来喝酒吃肉、唱卡拉OK、泡脚洗桑拿，一晩上闹得不得消停。

自从当地设立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后，保护区内的煤矿一律无条件立即关停，结果旅游还没搞起来，矿工却先走光了，小镇的消费型经济就这么一下子釜底抽薪，彻底凉凉了。

　　小镇原名“额肯呼都格”，蒙语意为“上井”或“第一个井”，是不是指的就是矿井？自然保护区成立后，为了契合旅游大方向，小镇特意更名为“巴丹吉林”，蒙语意为“巴岱在此发现60个海子”，似乎好像多了那么一点点旅游的味道。

盟和旗是内蒙古特有的行政单位，盟相当于地师级，旗相当于县团级。如今内蒙古将9个盟合并成3个，阿拉善是其中之一。它的右旗靠近甘肃武威，左旗靠近宁夏中卫，中间隔着上千公里，不可谓不大，反正不是沙漠就是戈壁，省点行政管理费用，倒不失为明智之举。

　　巴丹吉林沙漠位于内蒙古西部，是阿拉善沙漠的主体部分，总面积约4.7万平方公里，系中国第三大沙漠，放眼全球亦可位列第四。阿拉善沙漠以奇峰、鸣沙、湖泊、神泉、寺庙五绝著称。2005年，被《中国国家地理》杂志评为中国最美五大沙漠之首。2024年7月，又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

　　难怪佟导一落地就急吼吼地往这儿跑，原来巴丹吉林入了世遗，俨然是国际范儿了，身价自然也就不一样了。佟导说去年来还不收门票呢，今年每人¥200门票钱没得商量，这还是网络价儿，打了八折的。

既然花了这么贵的门票钱，肯定要进去好好耍一下，有人选择徒步，但走到最近的湖泊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剩下就只能选择乘景区专业越野车进入沙漠腹地，到最近的巴丹湖¥850/车，全景游¥3000/车，每车一律限乘4人。

上面是巴丹湖景区图片，沙漠中的巨型塑像应该就是成吉思汗。

　　佟导早早就联系了景区负责越野车业务的张总，人还没到就提前一个月与张总签了合同，打了定金。张总人很热情，也很靠谱，刚刚还跟他有微信联系。

因为早上打开电脑，看着自己拍的十几个沙漠海子，除了庙海子、红海子和双海子，因其特征明显还能识别，其余全是一头雾水。虽然当时还用高德地图做了截屏，但还是有点对不上号，最后多亏张总在我发过去的照片上一一做了标注，才总算理出了点头绪。

上面是换了个角度拍摄的巴丹湖，注意千万别把大个头的赤麻鸭当成鸿雁了。

　　上面是巴丹吉林沙漠穿越路线图，主要景点都在右半边，即东侧。第一部分就是距离景区大门较近的巴丹湖，该区域还包括赛音乌苏和鸣沙两处景观。

巴丹湖是地处沙漠南缘的一处淡水湖群，号称“漠北江南”。巴丹湖是巴丹吉林沙漠中最具代表性的淡水湖，湖面面积约0.5平方公里，水深1-3米，是沙漠中为数不多，常年不干涸的淡水湖。“巴丹”源于蒙语“巴丹诺尔”，意为富饶的湖泊，传说湖中曾因盛产鱼虾而得名。

湖畔沙山高约200米，风起沙滑时，可清晰听到阵阵轰鸣声。晴天，金色沙山环抱着碧蓝湖水，俨然一幅“一半沙漠一半湖”的大漠明珠奇景。

上面前4图摄于赛音乌苏，是一处“一山隔两湖”的景观。后4图摄于鸣沙山，专家认为沙漠中特有的这种声波，源于“摩擦电效应”和“共鸣放大”，当然还要有风的助力。

　　再往北走，沙漠腹地中有一个集中了巴丹吉林沙漠精华景观的环线。靠人走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认为也没有必要，毕竟在沙漠里长途跋涉过于单调，考验人的不仅仅是体能，似乎更考验你的神经，如果是我一定会走疯掉。

待我把上面图片发给张总后，他告诉我那是一个叫“塔玛英”的地方。塔玛英是个咸水湖，路线图上没有标注（或许用了不同的名字，这种情况在蒙汉混居地区，时有发生），位置相对靠南。

因为是咸水湖，湖水颜色会随季节变化，但不如后面红海子有更为鲜明的色彩。塔玛英蒙语意为“地狱”，传说这里曾经是古代邬尔章国关押、惩戒罪犯的流放地。

　　我没有做攻略，看哪个海子都无比惊艳，流连忘返。佟导做过攻略，只有红海子才是他心心念念的最爱，其他海子于他就是打个卡，赶紧“开路以马斯”。

在他的催促下，我们终于来到红海子，蒙语称红海子为达格图，该湖以梦幻般的粉红色湖水著称，亦被当地人称为玫瑰湖。巴丹吉林沙漠共有144个海子，常年有水的74个，但其中只有6-10个能够呈现粉红颜色，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达格图湖。

解开红海子色彩之谜的钥匙，就在嗜盐藻类（杜氏盐藻）和以藻为食的卤虫这两种相互依存，共同生活在咸水湖中的微生物上，它们分别呈红色和粉红色。

遗憾的是出发前未关注国务院最新颁发的《无人驾驶航空器飞行管理暂行条例》，更没有及时在《民用无人机驾驶航空器综合管理平台》上进行实名登记（以前在其他地方登记的不算），结果只能飞30米高、50米远，未能飞临红海子上空，拍出她最美的颜色。

　　接着师傅把我们拉到一个叫扎拉特的海子，蒙语“扎拉特”是“刺猬”的意思。原来湖中有一片芦苇丛生的小岛，形状酷似一只蜷缩着的刺猬，因此得名刺猬湖。上面前3张是在沙丘顶上俯拍的，湖水晶莹剔透，宛若镜面。后3张是在沙丘下平拍的，全然失去了应有的色彩和立体感。

前往扎拉特需要翻越数座高达百米的沙山，越野车不得不多次以超过60度的仰角冲坡，这就是为什么在我车录的视频中，不断有车头、反光镜，甚至仪表盘的镜头突然切入的原因。当时那么猛的一颠，虽然手机还紧紧攥在手中，但早已被甩向车顶，后面录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能截掉。

下面是我刚进沙漠时，隔着前挡风玻璃车录的唯一一祯视频。由于夏季白天沙漠地表温度高达摄氏70-80度，玻璃上贴了厚厚的一层保护膜，所以录出来的颜色太失真，后来就没再录了。注意看其中有一小段后面要专门介绍的“涮锅”动作，从侧窗是录不出这种效果的。

　　图片中多次出现的两辆越野车，就是带我们顺利完成巴丹吉林沙漠穿越，车牌以“蒙M”打头的备案车辆。我乘坐的是那辆白色皮卡，汉族司机师傅年近60，他说当年就是他和他哥哥兄弟俩开创的沙漠越野项目。

从这位老前辈口中，我断断续续了解到一些沙漠越野的凶险。沙漠中遍布“暗坑”，即被浮沙掩埋的深沟，以及“刀锋梁”，即沙脊如刀刃一样的沙梁，一不小心瞬间即可陷车或翻车。

由于视距之内没有参照物，GPS形同虚设，如何沙海识途，绝不是一、两天能够练就的本事。除了要携带卫星电话和各种救生设备，车辆必须经过改装，如更换胎压可降至0.8帕的专用轮胎等。

下面视频开头一段显示，佟导乘坐的那辆白色越野车，几经努力都冲不过去我们老司机带路，三冲即过的大沙坑，只好灰溜溜调头绕路而行。后来佟导说，他们司机最后已经把胎压降到0.8帕以下，再降轮胎都要甩出去了。

上图是佟导那辆车脱险后，赶来与我们汇合，司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蹲下挨个给四个轮子重新调压。

　　改装还包括升高悬挂、动力增压、沙漠气滤、重载减震和底盘加护，以及安装防滚架等。听得我直冒虚汗，钢铁可以加固，人肉真身咋办？

司机还需具备以下三项特技：

1）滚刀锋，即以60度侧倾角横切沙脊，角度稍偏则直接坠入深谷；

2）涮锅，即沿沙碗边缘高速盘旋上升，用离心力抵消下坠力，就像杂技演员用摩托车或汽车，在一个桶状围墙中，表演“飞檐走壁”节目一样；

3）脱陷，即以两次/秒的高频，连续猛晃车身，人为制造沙浪，借以垫高轮胎。

当你连续几个小时反复亲身体验这些驾车特技后，真心感觉不那么好玩了。坐在我们车上的姥姥，吐完早饭，再吐隔夜的晚饭，最后吐酸水、苦水，以至于到了左旗，说什么再也不肯上沙漠越野车了。唯独两个小朋友超happy，直呼太过瘾了！

上两图是我们皮卡师傅在调胎压，感觉几乎每次停车都要搞一下。

　　开始还觉得司机师傅是在炫技，有意为之，或者因为你们花了那么多钱租车，不来点刺激，你们会觉得这钱花得有点冤枉。

一路坐下来想法完全变了，请试想一下自己地处沙漠腹地，周围全是连绵不绝的沙脊、沙谷和沙山，无论你朝哪个方向走，不用这些特技走得了吗？

庙海子是巴丹吉林沙漠腹地一处兼具自然景观与人文历史的独特湖泊，因湖畔耸立着一座巴丹吉林佛寺而闻名，蒙语称其为“苏敏吉林”，意为“有庙的海子”。

佛寺始建于清乾隆年间（约1755年），由藏传佛教活佛康布玛尼奇喇嘛主持修建，鼎盛时期曾有60余名喇嘛驻寺，如今仅剩两名僧人在维持。

巴丹吉林庙为两层中式楼阁，坐北朝南，占地273.7公顷，外墙绘有佛教壁画。寺旁建有一座白塔，与楼阁遥相呼应。

庙海子属于咸水湖，但因湖底有淡水泉眼补水，湖水仍可供人畜饮用。湖畔常年生长有柳树、沙枣树，绿草如茵，妥妥一幅“大漠江南”的奇景。

上面后3图看起来更是生机盎然，天上有水鸟在飞，地上有骆驼在跑。

　　与庙海子为邻的是一座高约150米的沙山，因沙脊线条柔美，宛若仙女展开的裙裾，人称仙女峰。

越野车只能开到半坡，然后徒步登顶。登顶后可全景俯瞰庙海子及古寺，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幅以沙山、湖泊和古寺为元素，共同构成的绝美画卷。

这幅画卷不仅优美，而且还是动态的，时值正午，强光下如刀刃一般的沙脊上，不断有细沙随风持续飞过，形成难得一见的“沙雾”，视频比照片看得更清楚。

　　“捧饮神泉水的瞬间，你会理解沙漠民族对自然的敬畏”～摘自《孤独星球》内蒙古篇。我们继续驱车向北开进，不久来到号称“沙漠第一泉”的音德日图，蒙语意为神泉。

该泉是巴丹吉林沙漠唯一终年不冻的淡水泉，日涌水量大约在5吨左右，泉水清澈甘甜，可直接饮用。泉眼位于咸水湖中央的花岗岩礁石上，形成“湖中湖、咸中淡”的奇观。

中国科学院通过同位素测定确认，泉水通过地下岩层裂隙，来自350公里外的祁连山。目前该泉已列入《中国国家地理》杂志沙漠保护名录，并且从今年起实施电子围栏管理，非法取水将面临高达¥5000/次的罚款。

可能是因为管理上的原因，我们的车也只能停在距神泉较远的沙丘上。

　　从卫星地图看，神泉西侧就是大名鼎鼎的“沙漠珠峰”～必鲁图峰，该峰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沙峰，最新实测海拔为1617米，相对高度为500米，较三毛最爱的北非撒哈拉的最高沙峰还多出70米。

你可能会说今晚大风一刮，明天多出的70米可能就吹没了，错！必鲁图可是一座固定沙山，其内部泉水和周围6个湖泊，以及由芨芨草、骆驼刺形成的植被，早已将风力搬运来的沙粒牢牢固定了。

由于无人机飞不起来，相机近距离反而拍不出其伟岸的身影，但沙丘上的植被清晰可见。

　　必鲁图沙峰是我们本次沙漠穿越到达的最北缘，然后开始向南返回，途中又先后经过了南海子和双海子两个湖泊。

蒙语称南海子为巴润吉林，意为“右面的湖泊”，从穿越路线图看，它确实挺靠右的。该湖面积约1.2平方公里，水深2-4米，湖中有小泉眼，可形成局部淡水区。

从上面部分图片中，可见其与远处另一小湖似乎相连，小湖其实就是庙海子，甚至可以看见那座白塔在树荫中若隐若现。实际上两湖虽然离得比较近，但还是有相当一段距离的，特别是在沙漠中，师傅怎么绕过去的，基本上是一头雾水，真心佩服老师傅“沙海识途”的本领。

　　返程经过的最后一个海子叫巴润伊和日，“巴润”在蒙语中为南边的意思，“伊和日”是双海子的意思，所以译成汉语就是南双海子或简称双海子。

从图中看，其实是两个大咸水湖中间加了一个季节性淡水湖，咸水湖呈东西走向，矿化度较高，夏季水分蒸发后，湖面可有盐晶析出。

夹在中间的淡水湖春夏干涸，秋冬复涌，周围水草丰美，形成一处小小的沙漠绿洲。每年霜降前后，芦花吐絮，吸引过往迁徒的候鸟前来歇息。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为，巴丹吉林沙漠是“温带和超干旱气候下，沙漠景观持续演变的杰出范例”，其高大沙山与多彩湖泊的组合“具有全球罕见的自然美”。

前一句太过专业不好理解，后一句则因亲身经历过，不仅有切身体验，而且还有深刻对比。去年春天在摩洛哥三毛最爱的撒哈拉大沙漠中，骑了一大圈骆驼，结果连让骆驼喝口水的水坑也没见一个。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