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阔蛮荒，原始静默，至纯至美的格陵兰岛（一）

絳雲纷芬 Lucy

在地球的顶端，有一片世人绝少踏足的冰封极域，那就是世界第一大岛格陵兰。其面积约为217万平方公里，差不多有四分之一的中国那么大，而人口只有五万多人，不及中国的偏远小镇。

促使我们探访格陵兰岛这片世界尽头纯净处女地的原因，是在我们最近几年先后到撒哈拉大沙漠骑骆驼，到阿拉斯加看北极光，到冰岛火山口感受地下熔岩的温度、声音和气味，今年初更是到访了南极大陆和帝王企鹅一起唱歌，我们被极域蛮荒所呈现的壮丽奇景一再深深吸引。

格陵兰，这个被亿年冰川覆盖的荒原世界，似乎还等待我们去探索发现。特朗普对她的垂涎覬觎，更促使我们下定了再次前往极域的决心。

格陵兰岛84.3%的地表全年被冰层覆盖，冰层平均厚度为2.3公里（这是数亿年来积累的雪结压而成的冰川），冬季平均气温是摄氏零下47度，最低温度是零下70度。这片世界尽头的冰雪极域，拥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原始壮阔。

广袤无际，厚达千丈，亿万年前就已经形成的冰川仿佛是一张覆盖整个大地的白色古卷，随着我们的邮轮缓缓驶进，徐徐展开，无远弗届。

我们从纽约乘坐公主号邮轮，在浩瀚的北大西洋经历七天的海上航行，在八月七日下午听到船长的广播，说是格陵兰已经在前方出现，当时先生正轻拥着我荡漾在古典华尔兹的舞曲中，我們即時停下舞步，走出甲板，看到天際水雲間出現一條藍幽幽的山脉，还看到山頂上一道道白色的冰川。

邮轮停泊的第一站是格陵兰首都Nuuk努克，我们用了数小时便走遍了这座小城，照片可见，这真的有点像童话故事里的村庄。原来这座城市也享有一个世界之最的称号——— 世界最小的首都。

后面这些小屋都是政府办公大楼，这应该是世界上最朴实的政府了。

我们也到访了努克的最大教堂，就是后面那座红色的小屋，正值当地人在里面举办婴儿洗礼仪式，我们有幸参加到这些浩似中国人的纽因特人的宗教活动中，庄严神圣而温馨和谐，因教堂的小巧而更加突显。

邮轮继续北上开向格陵兰最大的Ilulissat Kangerlua 冰峡湾。格陵兰即使在盛夏时仍有85%以上的土地被冰川覆盖，花草树木稀少，却被命名为绿地Greenland，而她身边的小妺妺冰岛Iceland，我们前年春天到访时却是看到綠意盎然，春意盎然。

为此考索得知，冰岛最初居民的挪威海盗，为逃避追捕而躲藏寄居在这个地方，命名Iceland 是希望追辑者望名却步。而更无人居住的格陵兰则是罪犯流放地，Green land 这名字据说是被流放到这片冰封大地的罪犯所起的，为的是希望能吸引多些人来这个荒无人烟的冰川雪域陪伴他们。

噢，是吗？你们成功了，把我也吸引过来了。

隨着郵輪逐漸駛近，海面上的浮冰越來越多，雾霭也越来越浓。

第二天清晨，浓雾仿佛笼罩了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先后多次到访南北极的我们虽然已知极地天气雨雪云雾是常态，但多少还是为眼前美景尽藏雾中而失落。

用早餐时，突然间看到云雾渐散，蓝天出现，极地的蓝，蓝得令人心醉。蓝幽幽的山，在湛蓝海面，几许寒烟，一缕雾绕，宛若仙境。

惊喜不已，感恩不已。

夏季是观光邮轮才可以扺达的季节，豪华巨大的邮轮缓缓驶入深邃的峡湾，如漂浮在水面的宫殿，载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探访发现格陵兰这片蒼茫大地。

甲板上，人们披风佇立，举目远眺，或举起相机定格眼前奇景。船行之处，浮冰如云，飘浮点缀，海面如镜，倒映着天空与雪山交融的光影。

回来自已的船舱房间，我被露台外的美景吸引，佇立栏杆前静静看着这极地版本的长江三峡。先生迅速架起相机来摄录，也步出露台，把我拥入怀里，一起欣赏这人间仙境般的景色。回想我们一起从豆蔻年华的十七岁到如今古稀之年的七十岁，携手走遍了世界五大洋七大洲，多次进入南北两极，不禁心情激荡，转身与夫君拥吻，拥吻在极域仙境，让镜头錄下我们的美好。

邮轮在峡湾中缓缓向前推进，我们倚在栏杆，静静地注视着格陵兰的自然美景。天空中偶尔掠过一只雪鸮或兀鹫的身影，在寒冷的风中盘旋。

微风轻拂，裹挟着冰原山谷的味道。

风，就是这旷古荒漠的绝对主宰。

坐在露台，欣赏峡湾两岸风光，唤回三十多年前乘船游长江三峡的感觉。

进入山谷峡湾，水静如镜，清彻透明，倒影山峦，与天交融。

在露台上，常常看到成群结队的海豚在脚下海面跳跃嘻戏，偶尔还看到鲸鱼跃出水面的雄姿，因为时值盛夏，牠们都喜欢回游北极避暑。不少朋友在邮轮上长时间架起长枪短火摄影机搜索海面，拍下沙龙级别的骤然美照。

我们虽然多次看到鲸鱼海豚，但都无法抓拍下来，这些鱼类照片都是朋友们的摄影杰作。

若说我们数月前到访的南极是世界的南疆，格陵兰则是世界的北疆，是原始之美最后的庇护所，是一片只属于冰雪与岩石，沉默与时间的壮阔浩瀚。不时闪现的海豚和鲸鱼告诉我们，冷酷冰峻下也有生命的火花。

冰川从高原缓缓流动而下，像是沉默的巨兽，缓慢而有力地在时间的长河中雕刻着峡湾，推移着巨石，释放出令人敬畏的力量。

偶然，传出冰川崩裂的声音，那是一种仿佛来自天地崩裂的深沉轰鸣，响彻天际，让人敬畏。

沿着峡湾蔓延的冰川像是静止的洁白河流，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远远望去，像是一片沉睡的梦境。

偶尔有冰块从冰川边缘崩落，砸入碧蓝的海水中，溅起碎银般的浪花，那声音低沉却带着震撼，如大地的叹息。

我们默默考究悬崖峭壁裸露出的亿万年岩层，细看那些褐红、灰蓝和黑色的肌理，静听它们讲述地球深处的故事。

格陵兰岛没有刻意的造景，它的美，在于纯粹，在于冷峻。它既是浩瀚自然的堡垒，也是地球灵魂的边疆。

站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土地上，人会感到自己的渺小，却也因此感受到一种久违的静谧和敬畏。

全副武装，登乘橡皮冲锋舟入冰川峡湾探险

邮轮在格陵兰前后六天停泊了四个不同地点，除了首都努克，其他的小镇均没有邮轮码头，只能停在海上用渡轮接驳。我们在第二个停泊点自己租一艘橡皮冲锋舟前往冰峡湾深处的冰川世界。

当然不可能让我们自己开的，上面照片只是让我坐在驾驶位置上拍照而已。

冲锋舟在马达轰鸣声中昂起船头，劈波斩浪，在海面划出滚动的弧线，迅速抛离我们的邮轮，冲向云遮雾绕的天际水云间。

峡湾深处海面，鬼斧神工劈削而成的冰雕艺术作品越来越多，越来越奇，有些大到宛如一座海上城堡。

这次还是有点遗憾，未能踏足冰川，因为爬上去太危险，只能在尽量靠近冰川的位置拍摄一番。回想差不多三十多年前我们一家还带着七十多岁的老爷奶奶一起乘直升机着陆冰川，那还是我们第一次到访北极。

先生似乎因为不让他带我登爬冰川而失望，我说那我们用手摸触也算完梦啦。

为我们驾驶冲锋舟的年轻人虽不敢让我们冒着危险登冰川，仍善解人意把橡皮艇泊贴冰川，让我们用手接触，也算是踏足？我属马，双手当前足，勉强算了。

于无声处听惊雷，静谧极域观雪崩。

輕舟如夢

幽谷冰川照碧空，輕舟似夢入朦朧。

遥听遠古低聲語，雪影如紗萬象融。

峽灣孤舟

萬頃冰河入眼寒，極域碧海輕荡漾。

此刻方知蒼茫意，身在孤舟飄雲端。

一叶小舟，

在寒冷的峡湾颤动，

我举目仰望，

冰川在前方佇立，

它不是山，不是水，

而是天地千万年凝结的晶莹，

神功锻造的蓝色城堡。

邮轮继续前行，深度探索。我们在停泊的每一港湾都换小船上岸，踏足格陵兰，与当地的土著居民纽因特人深入接触。他们就像这些在夏天遍野盛放的洋甘菊，尽管生存环境恶劣，夏季短暂，但他们依然尽情绽放。不在乎有没有人欣赏，不在乎寒冬将至，只在乎不辜负生命。

这些可爱的孩子就是北极地区的原住居民纽因特人

格陵兰的夏天短暂而珍贵，娇弱的风铃草把握着短暂的温暖顽强地生长在碎石之间，为极域荒野点缀上梦幻的紫色，活出了自己生命的精彩。

石缝间美丽的海石竹Armenian maritime 蓬勃地绽放着。在格陵兰，生存是艰难的，却也纯粹。人类，动物、冰川、风雪，它们彼此依存，相互尊重。

格陵兰岛的夏日，是一年中最短暂却是最富诗意的时刻。太阳几乎不落，极昼将光线拉长，把整个岛屿包裹在柔和的金色中。冰原和山岭被勾勒得线条分明，仿佛世界变得干净、空旷而澄澈。

邮轮几天来继续在格陵兰不同的港湾停泊，我们也都继续换乘小船进入不同的峡湾，走近冰川，再次融入格陵兰这个让人深深敬畏的古老而纯净的极地世界。

峡湾仙境

碧海银山静不喧，轻舟入处若桃源。

冰光似玉涵星魄，雪影如纱绕蓝天。

碎屑飘零成蝶舞，寒流涌动拨琴弦。

此中恍若仙鄉境，一念悠然忘世缘。

海面上，巨大的浮冰宛如一件件雕塑艺术作品，带着一份来自远古的淡蓝。冰晶雪白，何以变蓝？原来这不是普通的冰，这是从数万年，甚至可能是数亿年前所形成的冰川崩落下来的远古冰，远古冰的份子结构因为经历万年超重挤压而极之紧密，折射出浅蓝色的光芒。

在世界尽头，

格陵兰以冰雪为笔，天地为笺，

在原始寂静中，

谱写生命的诗篇。

我换上雪纺长裙，

在冷冽奇寒中，

随风共舞，伴雪而行，

苍穹极域舒广袖。

在格陵兰，在那极北的寂静里，再次近观远眺这些在数亿年前就形成的冰川，世界寂静到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把一切喧嚣剥离，只剩下灵魂与自然的对话。

对话无声，灵魂有悟；人类只是过客，而冰川，才是大地的诗人，它在冷冽的风声里低吟，写下比肩岁月漫长的诗篇。

我突然明白，生命不在于你拥有多少，而在于你感知到多少，感受到什么。

生命并不是掌控世界的伟力，而是在渺小中感知宇宙的无穷，感受生命的美好，感恩上天的眷顾。

邮轮缓缓驶离格陵兰，驶向大海

生命缓缓前行，前面还有诗与远方

我们且行且欣赏，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