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吴军久的美篇

哈尔滨.吴军久

<p class="ql-block">《帽儿山散章》</p><p class="ql-block">八月的风正从哈尔滨的肩头卸下暑气,云絮在天上铺展得像被揉皱的亚麻布。 难得立秋后如此的惬意和清闲,在大家都感觉似乎应该做点什么之时,忽然聚斋文化传播平台领队晓溪先生好像正处于量子纠缠态,仿佛瞬间领悟了各位诗友跃跃欲试的豪情壮志,一纸通知,群情激奋,时间8月13,地点,帽儿山,主题:文化传媒研学。说去就去,立竿见影。马上行动!于是,20人,四辆车,于13日晨,风尘仆仆,东进帽儿山……那座长得像草帽的山,听名字就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温柔,正好配我们这双懒得与高峰较劲的脚。</p><p class="ql-block">汽车向东驶去时,城市在窗外慢慢洇开,像被雨水冲淡的墨痕。取而代之的是田野,无边无际的田野。稻子把阳光酿成了金酒,玉米缨子垂着淡紫的流苏,农人散在地里,小得像被风吹落的星子。一个小时的高速路程后,帽儿山就在眼前了,虽多年不见,但说起这帽儿山,在哈尔滨确实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它像上苍随手给大地搁下的一顶草帽,静静的耸立在北方的天地之间,</p><p class="ql-block">山门静悄悄的,倒合了我对“出游”的想象——不必与太多人分享呼吸。石阶像一挂被拉长的琴弦,从脚下一直弹到云里。起初脚步还带着轻快的调子,没多久就换成了沉重的喘息。树影把山路织成了绿锦,柞树的叶子是深绿的绒,白桦树举着雪白的枝干,几株枫树正偷偷把边缘染成绯红,像少女藏在袖间的胭脂。阳光穿过叶缝,在地上绣出破碎的光斑,风一吹就轻轻摇晃。</p><p class="ql-block">半山腰的凉亭是给喘息找的借口。里面已有两三个人,都默不作声地和自己的心跳对峙。我拧开茶水水杯时,身后传来声音:“这山看着不高,爬起来倒像拖着块石头。”回头见一位年轻人,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睛亮得却如同山中的野果子,晶莹透剔。我笑着应道:“可不是,看着斯文,力气却不小。”他笑得咳嗽着喘息起来,从身后的天蓝色背包里摸出一把狗枣子,硬塞给我。果皮上还沾着阳光的温度,萍水相逢的暖意,比山风更让人舒展。</p><p class="ql-block">再往上,石阶像竖起来的梯子。汗水把衣服浸成深色,贴在背上发黏。偶尔有山风溜过来,带着草木的清苦,刚想抓住,却又像害羞的孩子般跑掉了。遇见几个下山的人,脸都红扑扑的,脚步踉跄得像喝醉了酒。一个中年男人见我往上挪,竖起大拇指:“这老先生,佩服!快了,还有几百米!”我扯出个笑容回应,心里却想:这“快了”大抵是登山人之间善意的谎言暗号,像母亲哄哭闹的孩子说“就快到家了”,虽然不是事实,但却温柔得让人愿意信。</p><p class="ql-block">登山这活,不仅仅是付出点体力和气力就可以实现的。它还真正的考验你意志力的坚定和对既定目标追求与坚持的信心恪守!往往是越接近山顶时,越陡,同样,困难也越大。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腰酸腿疼,力量皆无,似乎是所有登山者共同的现场状态,只不过是程度不同而已。此时此刻,最最需要的一句话不是别的,就是《沙家浜》样板戏中,郭建光唱词中的一段话,他说:“胜利,产生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 ………当你汗流浃背终于站在山顶时,你的眼睛忽然被打开了。所谓“帽儿山”,果然顶是平的,中间微微隆起,真像谁脱下来搁在这儿的草帽,朴素得可爱。风在耳边唱歌,把衣角吹得猎猎作响。远处的山是波澜起伏的浪,尚志城的楼房像撒在绿绒上的碎玉,更远处的田野划着整齐的格子,在初秋的蓝天下展示着如烟如黛的雄姿和风采。黄一块绿一块的锦绣壮美像铺在大地上的花毯,无边无尽,情意连绵……</p><p class="ql-block">拿起鼓槌,敲起立在山顶的足有两米直径的大鼓,这代表胜利者的威仪和动感,如同倾泻的呐喊,抒发出无尽的舒展与快感。山风凌烈,山旗猎猎,当你站在高峰时,似乎没有多少山高我为峰的激动,更多的是在考虑,如何能顺利,快速的下到山下。找了块背风的石头坐下,喝完还剩三分之一瓶的哇哈哈。清淋的甘泉水流进喉咙时,心里默念,一定要像哇哈哈,坚持到最后,笑到最后! 一只松鼠从树后窜出来,支着前爪看我,黑眼珠亮得像沾了露水的黑豆。我扔了一小把花生过去,它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一粒一粒的含在鼓囔囔的嘴里,不厌其烦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运回到树上的小窝窝里。这可能是他为过冬储备的口粮吧?那小可爱的尾巴蓬松得像团毛球,一颤一串的有节奏的在眼前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最终还是点点头,转身钻进了树林,只留下树叶簌簌的轻响。</p><p class="ql-block">下山的路更为陡峭,选了条缓路,有几段甚至可以用直上直下来形容。石梯蹬有的竟然窄的只能容下半只鞋的面积。走着走着,下着下着,像给疲惫的脚找了个软垫子。当你体验出脚下没底儿,腿肚子抽筋、时时想坐下来休息的感觉时,说明,大山已经用自己的威严和冷峻,考验了你,接受了你。 路过一片白桦林时,山林好像忽然静了下来。只见那树干白得像落满了雪,阳光能透过去,看得见里面细细的纹路。树皮上的黑斑真像一只只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你,古老又安静。它的凝视是尊重还是另一种挑战?我不得而知。我只感觉脚下的落叶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沙沙响,像大地在低语,心忽然就静了,静得让我忽略了一切,包括浑身的酸楚和腿脚的不q适,此时此刻,我依稀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树叶的心跳。</p><p class="ql-block">回到山脚时,太阳已经斜了。回头望帽儿山,暮色正像薄纱一样慢慢盖上来,山形还是那顶草帽的模样,安安静静地扣在那儿,仿佛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在,还要到很久很久以后去。</p><p class="ql-block">这趟游山,没遇见什么奇景,也没撞上什么险事,不过是寻常的山,寻常的人。可山间那缕偷溜的风,年轻人递来的野果,松鼠快乐的眼神,还有枫树悄悄藏起的胭脂,都像散落在记忆里的星子,不亮,却闪闪烁烁的,让人难以割舍和忘记。</p><p class="ql-block">当调皮的同行问我登上山峰有什么感想时,忽然想起谁说过的话:山水的乐趣,原不在山水本身,而在走过时,心里那点轻轻快快的松动。可不是么,就像这帽儿山,它就在那儿,你来了,看过了,带着一身草木香和一点说不清的温柔离开,这就够了……。 哈尔滨.老久2025.8.14晚拙笔于家中</p> <p class="ql-block">《帽儿山散章》</p><p class="ql-block">八月的风正从哈尔滨的肩头卸下暑气,云絮在天上铺展得像被揉皱的亚麻布。 难得立秋后如此的惬意和清闲,在大家都感觉似乎应该做点什么之时,忽然聚斋文化传播平台领队晓溪先生好像正处于量子纠缠态,仿佛瞬间领悟了各位诗友跃跃欲试的豪情壮志,一纸通知,群情激奋,时间8月13,地点,帽儿山,主题:文化传媒研学。说去就去,立竿见影。马上行动!于是,20人,四辆车,于13日晨,风尘仆仆,东进帽儿山……那座长得像草帽的山,听名字就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温柔,正好配我们这双懒得与高峰较劲的脚。</p><p class="ql-block">汽车向东驶去时,城市在窗外慢慢洇开,像被雨水冲淡的墨痕。取而代之的是田野,无边无际的田野。稻子把阳光酿成了金酒,玉米缨子垂着淡紫的流苏,农人散在地里,小得像被风吹落的星子。一个小时的高速路程后,帽儿山就在眼前了,虽多年不见,但说起这帽儿山,在哈尔滨确实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它像上苍随手给大地搁下的一顶草帽,静静的耸立在北方的天地之间,</p><p class="ql-block">山门静悄悄的,倒合了我对“出游”的想象——不必与太多人分享呼吸。石阶像一挂被拉长的琴弦,从脚下一直弹到云里。起初脚步还带着轻快的调子,没多久就换成了沉重的喘息。树影把山路织成了绿锦,柞树的叶子是深绿的绒,白桦树举着雪白的枝干,几株枫树正偷偷把边缘染成绯红,像少女藏在袖间的胭脂。阳光穿过叶缝,在地上绣出破碎的光斑,风一吹就轻轻摇晃。</p><p class="ql-block">半山腰的凉亭是给喘息找的借口。里面已有两三个人,都默不作声地和自己的心跳对峙。我拧开茶水水杯时,身后传来声音:“这山看着不高,爬起来倒像拖着块石头。”回头见一位年轻人,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睛亮得却如同山中的野果子,晶莹透剔。我笑着应道:“可不是,看着斯文,力气却不小。”他笑得咳嗽着喘息起来,从身后的天蓝色背包里摸出一把狗枣子,硬塞给我。果皮上还沾着阳光的温度,萍水相逢的暖意,比山风更让人舒展。</p><p class="ql-block">再往上,石阶像竖起来的梯子。汗水把衣服浸成深色,贴在背上发黏。偶尔有山风溜过来,带着草木的清苦,刚想抓住,却又像害羞的孩子般跑掉了。遇见几个下山的人,脸都红扑扑的,脚步踉跄得像喝醉了酒。一个中年男人见我往上挪,竖起大拇指:“这老先生,佩服!快了,还有几百米!”我扯出个笑容回应,心里却想:这“快了”大抵是登山人之间善意的谎言暗号,像母亲哄哭闹的孩子说“就快到家了”,虽然不是事实,但却温柔得让人愿意信。</p><p class="ql-block">登山这活,不仅仅是付出点体力和气力就可以实现的。它还真正的考验你意志力的坚定和对既定目标追求与坚持的信心恪守!往往是越接近山顶时,越陡,同样,困难也越大。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腰酸腿疼,力量皆无,似乎是所有登山者共同的现场状态,只不过是程度不同而已。此时此刻,最最需要的一句话不是别的,就是《沙家浜》样板戏中,郭建光唱词中的一段话,他说:“胜利,产生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 ………当你汗流浃背终于站在山顶时,你的眼睛忽然被打开了。所谓“帽儿山”,果然顶是平的,中间微微隆起,真像谁脱下来搁在这儿的草帽,朴素得可爱。风在耳边唱歌,把衣角吹得猎猎作响。远处的山是波澜起伏的浪,尚志城的楼房像撒在绿绒上的碎玉,更远处的田野划着整齐的格子,在初秋的蓝天下展示着如烟如黛的雄姿和风采。黄一块绿一块的锦绣壮美像铺在大地上的花毯,无边无尽,情意连绵……</p><p class="ql-block">拿起鼓槌,敲起立在山顶的足有两米直径的大鼓,这代表胜利者的威仪和动感,如同倾泻的呐喊,抒发出无尽的舒展与快感。山风凌烈,山旗猎猎,当你站在高峰时,似乎没有多少山高我为峰的激动,更多的是在考虑,如何能顺利,快速的下到山下。找了块背风的石头坐下,喝完还剩三分之一瓶的哇哈哈。清淋的甘泉水流进喉咙时,心里默念,一定要像哇哈哈,坚持到最后,笑到最后! 一只松鼠从树后窜出来,支着前爪看我,黑眼珠亮得像沾了露水的黑豆。我扔了一小把花生过去,它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一粒一粒的含在鼓囔囔的嘴里,不厌其烦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运回到树上的小窝窝里。这可能是他为过冬储备的口粮吧?那小可爱的尾巴蓬松得像团毛球,一颤一串的有节奏的在眼前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最终还是点点头,转身钻进了树林,只留下树叶簌簌的轻响。</p><p class="ql-block">下山的路更为陡峭,选了条缓路,有几段甚至可以用直上直下来形容。石梯蹬有的竟然窄的只能容下半只鞋的面积。走着走着,下着下着,像给疲惫的脚找了个软垫子。当你体验出脚下没底儿,腿肚子抽筋、时时想坐下来休息的感觉时,说明,大山已经用自己的威严和冷峻,考验了你,接受了你。 路过一片白桦林时,山林好像忽然静了下来。只见那树干白得像落满了雪,阳光能透过去,看得见里面细细的纹路。树皮上的黑斑真像一只只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你,古老又安静。它的凝视是尊重还是另一种挑战?我不得而知。我只感觉脚下的落叶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沙沙响,像大地在低语,心忽然就静了,静得让我忽略了一切,包括浑身的酸楚和腿脚的不q适,此时此刻,我依稀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树叶的心跳。</p><p class="ql-block">回到山脚时,太阳已经斜了。回头望帽儿山,暮色正像薄纱一样慢慢盖上来,山形还是那顶草帽的模样,安安静静地扣在那儿,仿佛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在,还要到很久很久以后去。</p><p class="ql-block">这趟游山,没遇见什么奇景,也没撞上什么险事,不过是寻常的山,寻常的人。可山间那缕偷溜的风,年轻人递来的野果,松鼠快乐的眼神,还有枫树悄悄藏起的胭脂,都像散落在记忆里的星子,不亮,却闪闪烁烁的,让人难以割舍和忘记。</p><p class="ql-block">当调皮的同行问我登上山峰有什么感想时,忽然想起谁说过的话:山水的乐趣,原不在山水本身,而在走过时,心里那点轻轻快快的松动。可不是么,就像这帽儿山,它就在那儿,你来了,看过了,带着一身草木香和一点说不清的温柔离开,这就够了……。 哈尔滨.老久2025.8.14晚拙笔于家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