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在左，雨崩在右——梅里雪境的步履诗行

文子

每当屏幕滑过梅里雪山的日照金山，十三座峰巅燃烧成赤金，我的指尖便发烫——那光芒爬过金沙江的褶皱，正往雨崩的泥土里钻。 想象自己正陷在梅里雪山的怀抱中：早晨推开客栈木窗，云海在脚下蒸腾，经幡把风割成梵唱；午后穿过浓雾弥漫的森林，松针雨落进衣领，冰湖的碎冰撞得膝盖生疼；夜晚蜷在藏民的火塘边，青稞酒辣过喉管，屋顶的银河像一轴展开的唐卡…… 听说那里连痛觉都是甜的：徒步者的水泡会吸饱松脂香，摔跤时滚落的碎石能惊起岩鸽，连绝望坡的喘气声都带着雪粒的凉。 我贪恋这番苦行。心心念念想要去走一遭。 终于，好友奚发来邀约：好想去雨崩……于是，我们整装出发。 　　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不管是川西之旅还是巴拉格宗之行，只要经过小中甸，我们是一定要去吃牦牛肉的。老王家的麻辣牦牛肉会让你的舌尖长出流口水的馋虫，不管你是谁，那馋虫得不到满足就一直在骚动，让你浑身不爽，非要来上一口才会罢休。 　　果然，老王家的厨师不是盖的，水平发挥相当稳定，还是那个味。吃完这一顿，安抚了馋虫，心满意足地上车一路向西，继续狂奔。 　　贺龙桥，是雨崩徒步路线精华景点之一。因贺龙元帅曾率领红二军团于此顺利渡江而得名，对面的悬崖绝壁上，镌刻着的那一面鲜红的中国工农红军军旗，它被吉尼斯世界纪录官方认证为“世界上最大的岩体旗帜”。 看着它，心里会升起浓浓的崇敬之情。我们这一代人，对这旗帜有着不一样的情怀，那是先烈的鲜血染红的啊…… 　　傍晚，我们抵达飞来寺。 梅里雪山就在眼前，它高贵而神秘，与蓝天白云交相辉映。当阳光温柔地倾射下来，笼照在我们身上，岁月披上了梦幻的色彩，日子静谧而美好。 　　2025.8.16 由于西单修路，原定由飞来寺包车到上雨崩的计划泡汤，改为徒步尼农大峡谷进入下雨崩。 雨崩徒步正式开启。 　　天气过于友好，虽路漫漫皆上坡，美少女徒步者还是打了伞。我不免叹息：这西单修路的变故打的人措手不及啊。 　　尼农——雨崩的徒步难度系数太大，沿尼农大峡谷蜿蜒而上的崎岖山路，直接暴晒在阳光下，让人无处可逃。 路程还未过半，已使人煎熬窒息。 虽然领队天道超负重前行，但是，由于身体原因，我们的三个队友还是放弃了雨崩徒步，遗憾下撤。 　　“天堂在左，雨崩在右”徒步前是这样的：神山在云端闪烁，雨崩的千年牧场以丰茂的绿草回应大地的低语。徒步者的双足是丈量天堂与尘世的尺。向右，踏入下雨崩的林海，松脂香气裹着虫鸣铺成地毯；向左，翻越垭口时空气稀薄如饮甘霖，冰湖的倒影里十三峰与朝圣者重叠成剪影。 徒步后是这样的：眼睛在天堂，身体在地狱。 　　当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耗尽，谢天谢地，我们终于到达下雨崩。 一脚踏进草甸，心便沉静下来，所有的烦躁被这世外桃源的安静的小村落涤荡一空。待放下背包，抬头仰望，那远山就这样毫无预警闯入眼帘。忘了呼吸，忘了闭上张大的嘴，痴了，傻了。那般高远又触手可及的雪山肃穆而立，这样的美景，那些千辛万苦一步一步走来的脚印算个啥？！ 　　2025.8.17 一夜的雨吵醒了黎明。当我们准备向冰湖出发时，雨停风柔，正是出行好时候。 昨日的徒步累惨了一众徒友，今日便有五个伙伴选择骑马。而我想感受那种“连痛觉都是甜的”感觉，于是和茶妹、长街兄一起选择将徒步进行到底。 　　经过尼农大峡谷的洗礼，冰湖线的徒步就显得轻松而愉悦。我们在原始森林中穿行，如演绎“绿野仙踪”的漫画。这会儿，不仅眼睛在天堂，连脚步也在距离天堂最近的刻度。 　　笑农大本营是中日联合登山队遗留的登山营地，毗邻梅里雪山的主峰卡瓦格博，也是往返冰湖路上唯一的休息点。这里有雪山、木房、栅栏、牛马，能满足你对一切美景的奢望。 我们停下脚步，已看见冰川在尽头低语，像梅里雪峰跌落的泪，在海拔4000米的寂静里凝成蓝眸。 　　当足音再起，我们的脚步惊扰了藏地的经幡。 彩色的经幡在风中飞扬，簌簌地吟诵着六字箴言。 绝望坡上，喘息与风声合奏出徒步者的咏叹调，此起彼伏，久久不散。 　　雾霭突然散开时，世界只剩下你——一片碎玉般的冰蓝。 恍惚间，冰湖悠悠然露出了整个脸庞。 时间在此凝滞，容你我尽情撒欢。 　　冰湖线徒步往返十三公里，经体验，雨崩语录“连痛觉都是甜的”确实如此，诚不欺我。 　　2025.8.18 今天是徒步雨崩的最后一天，目标：神瀑线，尼龙大峡谷。 ‌ 梅里雪山是雨崩的守护神，它将雨崩村揽入臂弯，静静守护。这里的时间仿佛被冰川凝固——晨雾裹着雨崩的木楞房，炊烟与经幡共舞。雨崩河水潺潺流淌，牛马悠闲自在地吃草…… 　　站在神瀑线的起点，背包的重量像一种隐喻：所有出发都带着对自我的承诺。 　　前两公里的行程如在森林公园里散步，我们谈笑风生，贪恋美景与拍照，不时蹲下来和松鼠嬉戏……直到陡坡如巨浪般劈面而来，每一步膝盖的酸胀，每一次喘息的断续，每一次抬头的失望都在颠覆“徒步不过散步”的幼稚想象。 　　最陡峭的拐角后，神瀑的轰鸣如滚雷炸响，水雾濛濛中，有人欢呼拍照，有人静坐合十。同一道水流，在冰川眼里是寒刀，在旅人心中却是甘泉。原来风景从来不在远方，而在凝视风景的眼里。 　　海拔4000米处的玛尼堆是路标，更是信仰的见证。藏民们垒起的石块，犬牙交错地咬合着风化的历史。当指尖碰到那些棱角分明的石头时，忽然理解：所谓朝圣，或许是人用肉身的渺小去丈量宇宙的辽阔。 　　回程的风景陌生得像另一条路，来时漫长的绝望坡快速后退成墨色剪影，曾令人心跳加速的悬崖变身为一幅山水长卷。央求下山者告诉自己还有多远的期待变脸为胜利者的云淡风轻，还一脸假惺惺地笑着鼓励气喘吁吁的上山者：快了，爬完这个绝望坡就到了。说完，不忘加个手势：加油！ 嘿嘿，谁让老子是过来人呢。 　　中午十二点半，我们回到下雨崩，收拾行装，退房，然后走向尼农大峡谷。这让人恨多过爱的避无可避的尼农大峡谷啊，成了我们必须要跨过去的坎。 能如何呢？走就是了。 　　下午五点半，我们顺利到达尼农停车场，吃了天道请的冰棒，踏上了返程的路。 　　路过茨中教堂，打卡。 　　如果你缺疼，就来雨崩徒步吧，徒完步你会全身疼。 如果你有了心爱的人，就带她来雨崩吧，经历雨崩的洗礼，你的爱情会呈现出最真的样子。 如果你不去天堂，就来雨崩吧，这里有你最想要的…… 　　“当我开始真正爱自己，我不再挥霍自己生命和时间，不再去擘画波澜壮阔的未来。今天的我，只做能为我带来喜悦和幸福的事，做那些我所热爱且能鼓舞我心的事情。用我特有的方式，按照我自己的节奏。今日，我知晓，这叫做简单。 当我开始真正爱自己，我不再继续沉溺于过去，也不再为明天而忧虑。如今，我只活在这一切正在发生的当下。今天，我活在此时此地，如此日复一日，而我称这为圆满。”——卓别林 　　 最后，感谢户外领队天道和长街兄！感谢伙伴们一路相伴！在这个秋天，有你们，有雨崩，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