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1968年,根据中央指示,某大型运输机的研发提上日程,轧制飞机主脊梁所需要的合金钢的任务交给了湖北的大冶钢厂。</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1960年代的湖北大冶钢厂(图片来自网络)</b></p> <p class="ql-block"><b>大冶钢厂接到任务后立即行动。研制任务艰巨,首先要把所需要的原料合金钢钢坯从太原钢厂运来,再放进均热炉加热,待温度达标后,再由初轧开坯机轧制成型。</b></p><p class="ql-block"><b>在生产过程中出现了问题:轧机的力度不够,经常跳闸。跳闸以后再启动电动机组需要很长时间,在这期间,未成型的钢坯温度就会下降,导致硬度变大,轧机就轧不动了,变成了废品。这些废品还得运回太原钢厂再次熔炼成钢坯,这个过程就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为此,大冶钢厂的领导和技术专家很是头疼,专程来到华中工学院请求技术支援。</b></p><p class="ql-block"><b>华中工学院电机系每年都有学生到大冶钢厂去实习,早已与钢厂建立了密切的合作关系。因此,面对钢厂的困难,学校责无旁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联合攻关</b></p><p class="ql-block"><b>谢军同学接待了钢厂领导和专家,了解到这一情况后,上报学校领导征得同意后,决定由老师和同学组成攻关小组,去大冶钢厂现场帮助解决问题。攻关小组由我当组长,宋吉生、盛明驹、谭梅仙、蒋佩娣、贺连清等为组员。罗宗虔老师、钢厂初轧工程师陈峡、技术员熊治炳等负责技术指导。另外还有钢厂工长李家琪师傅、工人邓昌进师傅、官宋祖师傅等与我们一同组成攻关小组。</b></p><p class="ql-block"><b>为了学习和了解必须的知识,攻关小组开始“三班倒”参加电工组值班。我们与工人师傅一起爬吊车,经过炽热的均热炉去检修电气故障,下到地下室检查整流器。当时正值夏天,穿着混有石棉材料的工作服闷热无比,每天下班脱下衣服都要拧下不少汗水。我们互相打气:一定要挺住!这才是起步!</b></p><p class="ql-block"><b>经过一个月的跟班劳动和调查研究,我们基本上熟悉了初轧车间的电气设备。</b></p><p class="ql-block"><b>我们运用学到的知识与老师、技术员、工程师、工人一起讨论。决定采用加大Г-Д机组中直流发电机的励磁电流,来增加开坯电动机的电枢电流,以达到开坯机的力矩增大的目的。Г-Д机组中直流发电机的励磁电流由玻璃壳的水银整流器提供,而玻璃壳水银整流器当时已经没有工厂生产了,于是我们决定采用当时技术成熟的可控硅整流器来替代。</b></p><p class="ql-block"><b>为了普及可控硅电子技术,我们决定办工人学习班。教材由老师和同学一起编写,我编写的是“稳压电源”部分。罗宗虔老师还建议参加编写教材的同学上讲台给工人师傅授课。</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厂校合编教材《半导体技术基础》</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逆境中的坚持</b></p><p class="ql-block"><b>老师的课讲完了,下面该同学上台去讲课了。意想不到的是,初轧车间个别青年电工写了标语“华工教改小分队必须端正态度接受工人阶级的再教育!知识分子统治工人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贴到教室黑板上。</b></p><p class="ql-block"><b>据学校军宣队、工宣队领导说,当时的湖北省革委会个别领导在全省教改会议上点名批评了华中工学院,认为学校派师生到工厂服务,解决工厂困难是错误的,紧接着就有人指名批评华中工学院大冶钢厂教改队。一夜间,风向变了,有人提出华中工学院教改小分队要向其他学校小分队学习,去打扫马路,去食堂帮厨,去改造世界观。</b></p><p class="ql-block"><b>我当时是初轧项目的组长,当然首当其冲,矛头直指向我。当时教改队领队工宣队唐富诚师傅说,有人提出要我回学校去写检查,说我走白专道路,还要开会批判我。唐富诚师傅说他顶住了:“人家结合专业教改,帮工厂解决实际问题,有什么错?”不仅仅是他,大冶钢厂领导和广大工人、技术员也支持我们继续做下去。得到大家的支持后,我们思想明确了,决定继续干下去。在领队谢军的领导下,我们不仅没有灰心气馁,反而憋着一股劲,一定要解决问题。</b></p><p class="ql-block"><b>我们去武汉购买可控硅、电阻、电容等材料,自己动手做印刷电路板。由于当时国家可控硅最大规格是100V/50A,没法直接用。我们就用玻璃丝包上扁铜线,制作平衡电抗器(用来解决当时小容量低电压可控硅串联的均压问题),制作均流器(用来解决当时小容量可控硅并联的均流问题)。整流柜的柜体也是我们自己动手焊接、拼装的。当时大家几乎是不分白天黑夜,整天都在厂里干活。小组成员互相配合,一部分人在工作,其他人就帮忙打饭以节省时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技改成功</b></p><p class="ql-block"><b>经过几个月的日夜奋战,终于在1969年12月26日——毛主席生日那天,可控硅整流器投入运行了!经过试验,新装置极大地提高了主轧机的力度,合金钢轧制过程再也没有出现跳闸现象,钢坯再也不会因此回炉了,技术改造成功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轧制成功(图片来自网络)</b></p> <p class="ql-block"><b>除了初轧开坯机可控硅励磁外,林碧桂等同学在凃健老师的指导下完成了小型轧机热锯的可控硅传动控制,江沛森等同学在白汉振老师指导下完成了中型轧机可控硅传动。另外,大冶钢厂110千伏变电站工程中的控制和继电保护的设计安装也是由我们系的同学完成的。</b></p><p class="ql-block"><b>建立友谊</b></p><p class="ql-block"><b>钢厂初轧车间当时还有一个小电修组,工人师傅们经常碰到小电动机要改转速、改变压器输入、输出电压的问题,也请我帮忙解决。我先回学校请教学校电机教研室的老师,又回工厂与师傅讨论,将问题顺利解决,并且把相关知识教给工人。这几件事之后,我们赢得了工人师傅们的信任,并与他们建立了很好的友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大冶钢厂的女炼钢工人(图片来自网络)</b></p> <p class="ql-block"><b>1970年5月底,我们要回学校参加毕业分配了。离开大冶钢厂的时候,工人师傅们依依不舍,他们送给我一本红色塑封的笔记本,上面写着毛主席语录:“提倡知识分子到工人群众中去,到工厂去,到农村去。”下面落款“湖北钢厂104车间第一连4排电工白班全体”。邓师傅还亲自到火车站送我,深情厚谊历历在目!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大冶钢厂工人师傅赠送的笔记本</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少年磨砺</b></p><p class="ql-block"><b>年幼时我就立志,一定要专心学好知识文化。</b></p><p class="ql-block"><b>我家在农村,初中在福建仙游二中读书。从初一开始到县中学读书。每月回家一趟,返校时要肩挑大米和咸菜,来回一百六十华里,其中还包括上山和下山。那种光脚走路的辛苦,刻骨铭心。从家里带来的咸菜要维持一个月。当时特别想吃生鲜蔬菜,我就在学校食堂的猪圈外开了一小块地,自己种菜。菜长成了,洗干净与米一起蒸着吃。虽然没有炒的好吃,也比咸菜好得多。</b></p><p class="ql-block"><b>高中是在福建仙游一中读的。教工食堂的阿福师傅看我从大山里出来可怜,天天吃咸菜,有时会送我一小碗沒有卖完剩下的荤菜。至今每每想起,泪流不止!暑假回家后往往有许多农活要做。要割早稻,要犁地、耙田、种晚稻。弯腰插秧时,脊背在烈日下晒得红肿,田里热气冲得人头晕眼花;薅秧锄草的时候要是遇到龟裂田,要用很大力气,手上很快就起水泡,水泡破了又变成血泡,钻心地疼。正是这些刻骨铭心的经历,让我产生读书学知识,改变自己,改变环境,为社会服务,为国家做贡献的强烈渴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在实践中成长</b></p><p class="ql-block"><b>在大冶钢厂等企业的实践工作经历,让我的专业能力大为提高。后来我去云南省建委及昆明水泥厂报到时,心里就很有底气。我跟厂里人事组织部门负责人介绍说:我曾参加并主持了湖北大冶钢厂3600KW开坯机的可控硅励磁研发工作。领导知道后很快将我调到矿山技术部门,带领工人和两位同是从母校毕业的同学主持了4立米电铲大修、250KW/6KV交流主电机更换硬绕组工作。当我带着5个还没出师的年轻人上山检修电气故障时,其他大学同时分配来厂工作的毕业生还在由年轻师傅带着,从事帮师傅传递工具等简单工作。工人师傅们在背后议论:怎么来自不同大学的毕业生水平不一样?!</b></p><p class="ql-block"><b>以后我又先后参加多项省部级重点工程设计,其中包括大型有色金属矿山采矿、选矿系统,大型冶炼厂电气设计项目以及大型变电站、发电厂设计。参加获国家金奖工程——洪文小区规划及建筑单体电气施工图设计。参加完成的工程中,云南个旧锡矿“云锡一矿”获国家优秀设计奖,厦门彩色感光工程获国家鲁班奖。工作后发表十多篇研究论文,其中“中试涂布机电气传动设计”被评为厦门市科技论文二等奖,并被收录至由周光召、朱光亚主编的“中国科学技术论文集”。</b></p><p class="ql-block"><b>2006年退休后,我受聘在泉州建欣施工图审查事务所(乙级)工作。弹指一挥间,一直工作到2021年(76岁),还奋斗在工作一线,审查全国各地设计院在泉州的民用、工业建筑的电气施工设计,为电气工程师、高级工程师们把关,为政府建设把关,为我们共和国的建设搬砖添瓦。</b></p><p class="ql-block"><b>有生之年,我都愿意尽我所能,为我们的国家多做贡献!</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作者简介:陈金茂,当年在华中工学院(现华中科技大学)电机工程系工业企业电气化及自动化专业6425班学生。</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