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花田酒溪,简称花田,为避暑之地。</p><p class="ql-block"> 但,若论避暑,花田抵不过神农架的木鱼镇,抵不过利川的苏马荡,甚至也抵不过建始的花坪。那些地方的海拔最低也达千米之上,白昼夜间,都是凉风习习,甚是舒坦。而花田,白日里的体感仍有些闷热,仍有汗水,湿漉漉的。再论周边旅游资源,花田也弱了许多,譬如神农架的风景垭、大九湖、香溪源;利川的腾龙洞、鱼木寨、龙船水乡;建始的野三关、黄鹤桥、清江画谷等,都是山长水远,天接云涛,湖光秋月,鱼儿跳波……而花田周边,除道教圣地武当山外,似乎没有太多好玩好看的地方。如果论起旅居生活的便利性,花田也不如木鱼镇、苏马荡等地来的便捷,咱们去土城镇开车也得七八分钟,要是步行,往返大约一个钟头,大汗淋漓的,很是累人。而那些地方的生活配套则十分完善,甚至有“小汉口”之称。</p><p class="ql-block"> 然而,我却独爱花田。</p><p class="ql-block"> 我爱花田有两点,一曰“静”,二曰“净”。</p><p class="ql-block"> 花田的静,是如王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的幽静,是如李白“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的宁静,是如王籍“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凝静。这种静,是一种隐静,而绝非“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孤寂之静。在花田,有柳枝蝉鸣,荷塘蛙鸣与翠谷鸟鸣,更有竹笛琴声、男女歌声与麻将声,尤其是夜幕降临,银月升起时,人们荟聚于广场上,舞者翩然,琴笛悠然,歌声畅然,且有聊家常、忆往昔者,谈兴兴然,活脱脱一幅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动静相宜的避暑胜地图画。与之花坪、木鱼镇、苏马荡之类的喧嚣、鼓噪、嚷闹、嘈吵以及塞车时此起彼落的鸣笛相比较,花田的静,委实难得。花田的静,是街邻间安静若素的静,是晚霞中居静自芳的静,是星空下夜静更阑的静,是晚年里岁月静好的静。</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更爱花田的“净”。</p><p class="ql-block"> 花田之净,不仅仅是山之净,水之净,径之净,白云之净,绿荷之净。花田的净,更在于花田的人心之净。毋庸讳言,花田人的素质高。旅居花田者,多为高校教师,为公职人员,为管理者,为艺术家,为记者,为作家,便有自由职业者,也是人品如冰魂雪魄,抱瑜握瑾之人士。因此,在花田,没有市井中的是是非非,没有商海中的狡黠贪婪,没有单位里的明争暗斗……在花田,有的是和气致祥,笙磬同音,出入相友,以德为邻。在这里,没有高管与部属之分,没有富豪与平民之别,便如花田之晨露,无论是花瓣上的晨露,是荷叶上的晨露,还是小草上的晨露,都是一样的纯洁、晶莹,干干净净。</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辈子,大都是劳碌的一辈子,是奉献的一辈子,是披星戴月、风雨兼程的一辈子。俱往矣!如今,我想,我无须有廉颇老矣的感慨,也无须怀老骥伏枥之大志,一杯清茶,二两黄酒,三朋四友,五谷杂粮,如陶渊明所言,“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将花田当作第二个家,过上“静”与“净”的日子,晚年便足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