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度过38年，他被称作“时代的巨人”》

西岳渭水

《轮椅上度过38年，他被称作“时代的巨人”》

史铁生的一生：21岁瘫痪，不能行走，自杀了3次被救，26岁母亲去世，留下了患病的史铁生和未成年的妹妹。30岁患上肾病，31岁开始写作，38岁和陈希米结婚，40岁发表了《我与地坛》，47岁确诊尿毒症写下《病隙碎笔》，59岁突发脑溢血离开人世。

2010年寒冬，北京武警总医院走廊。

心电监护仪拉出长直线时，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凌晨3:46。

医生们对着病床鞠躬，无影灯照亮史铁生凹陷的眼窝。

六天后，一位失明者推开病房窗帘，晨光涌入的瞬间，千里外清华附中操场的煤渣跑道上，少年史铁生正跨越最后一道栏架。

终点线红绸拂过膝盖时，他听见1969年开往陕北的火车汽笛声。

黄土高原的风像砂纸打磨皮肤。

清平湾的窑洞渗着阴寒，史铁生蜷在土炕上，脊椎骨缝里钻进湿冷。

放牛遇暴雨那日，他背着淋透的牛犊回窑，蓑衣滴下的泥水在炕沿积成小洼。

高烧昏迷时，他梦见北京友谊医院的白墙，医生钢笔尖悬在诊断书上：

“脊髓损伤，不可逆。”

轮椅成为21岁的囚笼。

友谊医院窗棂铁栏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另一副镣铐。

史铁生盯着插座孔，铁丝在指尖发烫。

母亲突然冲进来打落铁丝，碎瓷碗里的汤药泼了满床。

她跪着擦拭污渍，白发扫过儿子僵直的膝盖。

地坛古柏的虬枝划破天空。

史铁生摇着轮椅碾过荒草，车辙印里藏着母亲胶鞋的纹路。

她总隔着二十米跟着，看儿子在祭坛石阶前发呆，就躲到老槐树后揉膝盖——为跑劳动局求人，她跪肿了双膝。

有次史铁生猛然回头，母亲慌忙举起借来的《复活》挡住脸，书页在风里哗哗作响。

1977年秋菊展的海报贴满胡同。

母亲系上新围巾，把儿子抱上改装过的藤椅车。

推过北海石桥时，她突然踉跄，扶住栏杆咳出鲜红，金菊倒影在血泊里碎成光点。

邻居蹬三轮冲进雨幕，史铁生攥着母亲滑落的围巾，看急诊室红灯把雨丝染成血线。

写作成为救赎的浮木。

灯泡在深夜摇曳，史铁生佝偻着誊写退稿信。

母亲遗留的借书证夹在《命若琴弦》手稿里，泛黄的借阅记录停在“1976年11月17日，《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小说发表那日，他摇轮椅到地坛，把杂志埋进母亲常站的柏树下。

透析机像冰冷的章鱼吸附身体。

1998年的透析室，血袋在管道里循环第十遍时，史铁生数着吊瓶气泡。

脱水三公斤后的虚脱中，他摸到腹部的造瘘管——那是新开的生命泉眼。

护士见他摸出皱纸写作，偷塞给他医院便笺：

“用这个，省力。”

最后的冬夜，救护车蓝光扫过宣武医院走廊。

史铁生高烧昏迷，眼角膜却映着车顶灯流转。

转院担架穿过零下十度的街道，妻子握着他渐冷的手，忽然感觉指尖轻颤——像极了他当年在病床上，第一次感知到母亲泪滴的温度。

器官摘除手术台亮如白昼。

无影灯下，医生镊子轻夹肝脏组织取样，暗红剖面泛起油润光泽。

护士长突然背过身去——她想起《病隙碎笔》里的话：

“死是节日，生是赴宴。”

窗外启明星坠落时，史铁生的肝脏已在另一躯体内苏醒，随呼吸微微起伏。

主要信源：（澎湃新闻——史铁生逝世10周年：轮椅上度过38年，他被称作“时代的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