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施市舞阳中学705班高梓锐实践活动-走进四川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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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伪满的瓷碗与三星堆的铜人:川博记游,川博的冷气开得极足,甫一进门,便觉皮肤上浮起细小的疙瘩。这冷气不是寻常商场里那种敷衍的凉,而是从地底深处掘出的、带着千年墓穴湿气的寒,仿佛要将馆外的暑热与市声一并冻结在玻璃门外。我向来以为,博物馆是时间的停尸房,每一件展品都曾是活物,如今被钉死在各自的展台上,供活人观瞻。川博尤甚。</p> <p class="ql-block">三星堆的铜人列队而立,凸目阔口,以一种非人的庄重凝视虚空。他们的眼球突出如柱,似乎不仅要看穿现世,还要将时空凿出窟窿。我站在那巨大的纵目面具前,忽然感到一阵晕眩一-那面具的瞳孔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涡旋,吸食光线,也吸食观者的魂灵。它们不是被雕刻出来的,倒像是从另一个维度直接坍缩至此的实体,带着彼界的傲慢与沉默。</p> <p class="ql-block">展厅里游人如织,举着手机拍照,闪光灯噼啪作响,如同在为这些神祇举行一场场微型的献祭。</p> <p class="ql-block">一尊汉代的说唱俑,陶土烧制,满面堆笑,正奋力击鼓。它的笑容被定格在最高亢的瞬间,近乎狰狞。隔着玻璃,我仿佛听见它腹腔中传来闷闷的笑声,一场跨越两千年的滑稽表演,观众却早已散场。</p> <p class="ql-block">石雕的衣褶最是诡谲。本是坚硬的石头,却被雕出流水般的柔软,贴着膝头泻下去,又在脚边堆成凝固的浪。北魏的佛像衣纹还带着北地的朔风,刀劈斧凿般锐利;到了唐宋,衣带就忽然得了水性,柔若无骨地缠绕在莲座上,仿佛只要展厅里无人,便会化作真水漫溢开来。</p> <p class="ql-block">各种弧度弯曲,有的指尖几乎相触,却在将触未触处凝固-那是千年前匠人故意留下的悬念,教人猜度这手中原本捻着的是经文、莲花,还是一缕终究没能渡过去的劫。</p> <p class="ql-block">这匹彩釉骆驼就定在玻璃柜中,仿佛时间在它身上突然凝固。驼峰饱满坚挺,是沙漠之舟乘风破浪的双帆,釉色并非均匀,深浅交错处,恍若曾被真实的烈日晒出了层次。它的脖颈高昂,头颅仰向一个看不见的远方,一种近乎傲慢的从容,仿佛不是被囚于方寸展柜,而是正率领一整支商队,行走于无垠的瀚海。</p> <p class="ql-block">羌绣的针脚密密麻麻,赤红的火苗、碧绿的藤蔓纠缠不休,那不是图案,是一个民族用针尖镌刻在布匹上的密码与史书,鲜艳得近乎悲壮。</p> <p class="ql-block">离去时,我最后回望那座巨大的建筑。它在夕阳下像一个沉默的智者,收藏着无数时空的碎片。而我们每一个人,又何尝不是一座行走的微小博物馆?收藏着童年的蝉鸣、青春的热泪、直至最终与这些陶器、青铜一样,归于永恒的沉默。馆内是凝固的历史,馆外是流动的人生。冷气与暑热在门口短兵相接,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我们参观博物馆,或许只是为了确认:我们来过,我们存在过,我们也将成为未来玻璃后的一道目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