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红交嘴雀邂逅》

张军

六盘山的森林在今年的盛夏里显出一种沉着的苍翠，因为初夏略显干旱，近期的几次降雨让自然充满生机，又一个周六我和同事踩着潮湿的草滩向预设的目的地行走，到了目标地准备好行头，静呆了一个小时没有一只鸟光顾镜头，难道是今天的气温太低了还是时间点不对，我俩正在讨论中。忽然，一抹红色在枝头闪现——是红交嘴雀！那鲜亮的羽色，在满山青灰的底色上，竟显得有几分刺目。

这种鸟儿的喙生得古怪，上下两片交错着，活像一把没对齐的剪刀。记得初见此鸟时，我疑为伤残，后来才知这是造物特为它们剥取松子而设的利器。它们用这奇特的喙撬开松果，灵巧地挑出种子，动作之娴熟，令人想起老练的核桃小贩。

今日能拍到清晰影像，实属机缘。红交嘴雀素性警觉，稍有人声便遁入密林。此刻它却专注地对着我们预设的水槽饮水，对我俩的存在浑然不觉。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它红色的羽毛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红色便有了深浅变化，时而如初升的朝阳，时而似将熄的炭火。

我屏息凝神，生怕惊扰了这专注的饮水者，喝足水后它一跃而上到了旁边的树枝，它时而倒悬，时而侧身，变换各种姿势取食。树枝嫩芽被它摆弄得团团转，竟显出几分驯顺。忽然，一只橙翅澡鹛跳下水池发出轻微的"嗒"声。这声音似乎惊动了它，它猛地抬头，与我四目相对。

那一刻，我看见它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但它并未飞走，只是向更高的枝头跃了几步，继续它的饕餮盛宴。或许六盘山丰饶的松果，终究战胜了它对人类的戒心。

我俩一直蹲守至下午五点钟，天色渐暗，红交嘴雀及伙伴们终于展翅飞去。我查看相机里的影像，满意地发现那抹红色被清晰地定格。归途中，我不断回想它那独特的取食方式——那交错的双喙，不正象征着它与这片针叶林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么？

红交嘴雀的生存之道，全在这看似残缺实则精妙的喙上。而六盘山慷慨的松林，则年复一年地为这些红色精灵提供着食粮。这种相互依存，在这喧嚣的世上，显得尤为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