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最高境界是“背叛”》——观吴昌硕齐白石篆刻巨匠作品有感

摩梭人

中国篆刻是一门古老的传统艺术，距今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它主要是指以篆书为主要字体，通过镌刻的方式在印材（如金属、石料、木材等）上制作印章的技艺。

我国真正的篆刻艺术从明代兴起，其特点以汉印形式为多 ，篆刻一般都较匀整、对称、疏朗 ……

（印章图片摘自网络）

清代以后的篆刻其形式出现变化，在印文的用字上，由大、小篆的合一，又扩大了用字面，如鼎彝、权量、镜铭、泉币、砖瓦等文字，不论方体、圆体，均可入印，有创造性。章法也更为错综、参差和紧凑。（印章图片摘自网络）

刀法也更行云流水，从凌厉的"冲刀"演化为含蓄的"涩刀"、圆润的"纯刀"，对篆刻艺术的品评更臻至境，讲究"刀石笔墨"四者浑然天成。

吴让之 吴廷颺印（清）

事非经过不知难、观海者难为水、难进易退学者、实事求是

（印章图片摘自网络）

晚清李鸿章私印（该作品朋友收藏）

文華殿大学士（该作品朋友收藏）

吴昌硕的出现，以“朴野”之风终结明清流派印的纤巧，被当代篆刻大师沙孟海誉为“六百年印学新高峰”。

吴昌硕（1844—1927）作为近代篆刻艺术的集大成者，其印章艺术以“破古法而出己意”为核心，融合诗书画印四绝，开创了雄浑苍茫的“吴派”印风。

吴昌硕融书入印，将自创石鼓文笔法融入篆刻，结合秦汉封泥、砖瓦文字的虚实效果，开创极具金石气息雄强、浑厚的写意印风。

（此图片摘自网络）

刀法：钝刀硬入，金石铿锵

· “钝刀神技”：吴昌硕弃锋利刻刀不用，独创钝刀硬入法，运刀如笔，以腕力贯石，刻痕斑驳苍劲。其弟子形容他“落刀蛮切，刻完手臂皆痛”，线条如“苍松虬枝，万岁枯藤”，充满崩裂般的金石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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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融合冲切：兼取浙派切刀之涩劲与皖派冲刀之爽利，尤以田黄石作品（如“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展现游刃有余的刀笔融合，刚柔并济。（该作品朋友收藏）

其章法疏密造势，布局大胆，虚实相生，打破传统均衡，通过“疏可走马，密不透风”的极致对比营造动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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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昌硕先生以石鼓文入印，臻至书印同源之境，其篆法如老树盘根，将《石鼓文》的雄浑笔意化入方寸之间，半日村印中线条浑厚如千年古藤，尽显金石铿锵与笔墨酣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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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残技法：人工天趣，古气弥漫。如苏轼所言"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以碎刀凿边、砖石磨蹭，仿铜印千年蚀损之态，使金石之气穿越时空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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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艺术巨匠齐白石非常崇拜吴昌硕，曾写诗说“我欲九原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我愿到地下当他的走狗，在他门下打转）。他主要继承了吴昌硕的核心艺术思想：

可以说，齐白石学的是吴昌硕的“胆魄”，而非他的“招式”。

齐白石在吴昌硕篆刻基础上又有颠覆性的革命。

1. 刀法上的极致简化与强化： 他把吴昌硕复杂的“做残”工艺，变成了一刀见生死的终极表达。这种“单刀直冲法”前所未有，把篆刻的“刻”这个动作的表现力推向了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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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上的现代性： 他的印具有极强的视觉冲击力和现代构成感。大胆的疏密对比和凌厉的线条，非常符合现代审美，感觉更“酷”、更“直接”。这让篆刻从文人的书斋把玩，走向了更具公共展示性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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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上的升华：

吴昌硕的印是“雄浑”，是深厚的学养和阅历的沉淀。

齐白石的印是“天真”，是“我自有我法”的童真和霸悍。他的艺术更直接、更本能，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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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1864年1月1日─1957年9月16日），祖籍安徽宿州砀山，生于湖南长沙府湘潭（今湖南湘潭）。原名纯芝，字渭青，号兰亭。后改名璜，字濒生，号白石、白石山翁、老萍、饿叟、借山吟馆主者、寄萍堂上老人、三百石印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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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篆刻艺术比作武功：

吴昌硕像是张三丰，内力深厚，融汇百家，开创内家拳法，修为已达化境，无招胜有招。

齐白石则像是独孤求败，前期学遍天下武功，最后发现“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干脆抛弃所有花样，只练一式“破刀式”，但这一式无人能敌，纯粹靠极致的速度和力量取胜。

（该作品朋友收藏，左吴昌硕，右齐白石）

吴昌硕：嫌清朝人“玩得不够野”，直接用钝刀、硬冲、砸边，主动把印弄残破，追求“莽苍粗野”的力感，打破了清朝那种精致感。

· 齐白石：更进一步，单刀侧锋，干脆利落，就像用斧头劈柴，一刀下去绝不回刀，爆裂粗犷，把“写意”精神发挥到极致，形成了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该作品朋友收藏，左吴昌硕，右齐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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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代巨匠的作品如璀璨星辰，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彰显着深厚的功力，令人叹为观止。

因此，齐白石不是在吴昌硕的体系里修修补补，而是另立山头，自成一代宗师。他的篆刻是对中国传统篆刻美学的一次彻底解放，影响极为深远。

何其有幸，得以近距离欣赏我国篆刻巨匠的传世之作。虽为两代人，然其成就印证了传承的真谛——非亦步亦趋的临摹，而是劈开前人的铠甲，让智慧的光芒从中迸发，照亮一片独属于自己的崭新天地。正如苏轼所言："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艺术的最高境界是"背叛"，没有这些叛逆，哪有更高的艺术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