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奔向一场三年之约 的祭奠

包毅

背景音乐：《心灵的牧场》

作词 作曲：顾淑荣 演唱者：顾淑荣

　　8月10日，时序已悄悄滑入秋初，风里藏着的燥热渐渐被清冽取代。车窗外，秋的颜色正铺陈开一幅斑斓画卷——道旁的原野已染上浅黄，像被阳光吻过的痕迹；远处的山林更不必说，深绿、橙红、赭石色在枝叶间交错，仿佛是谁打翻了调色盘，浓淡相宜，热烈又沉静。

车轮碾过路面，带起一阵微风，几片早落的叶子便顺着风势轻轻飘飞，有的擦着车窗掠过，有的打着旋儿落在前路，像时光遗落的碎片，敲在玻璃上发出沙沙轻响。车厢里只剩下发动机平稳的低鸣和心底翻涌的思绪。此刻的我，是在奔向一场三年之约的祭奠，而这秋的斑斓、飘飞的叶，都成了载体，盛着那些未曾说尽的惦念，在时间里静静流淌。

　　故乡的山是有个性的，不似锡盟草原那般坦荡，而是连绵起伏，藏着数不清的褶皱。远远望去，层层叠叠交缠在一起，晨雾或暮霭漫上来时，便真有了“烟锁重楼”的意境。石头的轮廓当你站在不同角度去欣赏，在意境中活灵活现，似鹰似驼，像人像佛，又像一场永远醒不来的陈梦，缥缈得让人心头发软。

扇画

　　一匹护群的儿马，看到我们的车开过来，一阵奔跑，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这些外来人，守护着它身后的老老少少。

据说这是有着六百多年树龄的杜松

境由心转 相由心生

好奇的羊在观望中

野餐，就着风啃馒头，乐在其中。

岩画

这些刻在石头上的史诗，粗犷笔触里藏着远古的呼吸，把狩猎、祭祀的场景定格，让后人得以触摸千年前的生活脉搏，见证文明最初的模样。

哈日达嘎

　　岳母离开三年了，时光快得让人恍惚。可这秋初的景致，倒像是记得每一份思念，用它独有的方式，让喧嚣沉淀，让惦念清晰。时光前行，那份藏在心底的牵挂，也随着这一路的秋光，愈发绵长。这便是扯不断的故乡情结，像根无形的线，一头系着脚下的远方，一头牢牢拴着记忆里的丘峦。

　　我们沿着父辈牧羊时踩出的痕迹往前走，聚集在阿拉乌花的大榆树下，登上阿拉呼德格的圆疙旦山，在罕图的屋檐下稍作停留，又寻到巴罕的坡地旁。额勒很乌苏的井水还是那么充盈清澈吗？场部的故香园水果该成熟了吧。这些地名串起的，是生命最初的模样——这里是摇篮，摇着我们从蹒跚学步到迎风奔跑；这里是土壤，埋着我们所有关于成长的密码。

小时候经常走过的阿岔河河槽

从这条山谷中走出来的孩子们

阿拉乌花

这是父亲放羊的第一个牧点， 那时有部队在山里施工，开山的爆炸声驱走了狼群，在那些安逸的日子里，奶奶经常领着我们去军营玩耍，战士们要我们唱歌，还给我们主席纪念章。

还记得，有一年羊群外出倒场归来，是奶奶领着我们先期到达，入夜后，山里的狼群嚎啸着，奶奶整夜难眠。事后才知道施工的部队已经走了，狼群又回来了……

　　大榆树已成为我们心灵的地标，承载着儿时的记忆与情感寄托。认大榆树为"干妈"。借助榆树旺盛的生命力改善体质，减少疾病困扰。承载着父母对孩子平安成长的朴素愿望。‌‌

老同学相聚

圆疙旦山

山里的人家和畜群

野餐

阿拉呼德格

　　想当年，姐妹俩就是这样抬着大饼，跟着羊群一起搬到这里，第二个牧点。

　　当年的棚圈房舍不在了，手里托举的地方就是家的位置。

山巅之上

康熙营盘

罕图

这是第三个牧点，当年的家门前合影留念。

巴罕

第四个牧点，也是我成为顾家女婿后来到的第一个家。

今天，车轮碾过熟悉的土路时，我数着心里的年轮——距1983年那个春节，已整整四十三年。这次回来，我执意要专程来巴罕看看。这一路，风里都裹着碎掉的时光，簌簌落在心头。

总记得婚后第一次踏足岳父家的情景。那年大年初一，天还没亮透，老人家却早已在这条路上忙开了。他要为同为本命年的我和妻妹，举行一场特别的仪式。等我们揉着眼睛出门时，晨光刚漫过墙头，路上已整整齐齐画好了九个圆圈，每个圆圈里都摆着糖果、果条，像撒落在地上的星辰。

岳父站在圆圈旁，穿着过年的新衣服，手里捏着几张黄纸。他用蒙语低声念叨着什么，语调悠长，像从很远的岁月里飘来。我和妻妹按着他的示意，一前一后跳过那些圆圈，脚下的尘土轻轻扬起，又落回原地。那时不懂仪式里的深意，只觉得新鲜又郑重，跳完圆圈的瞬间，仿佛浑身都沾了老人的祝福，连空气都甜丝丝的。

而今再见老屋，重走这条路，心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它就那样立在风里，墙皮剥落了大半，窗棂上的漆早已褪尽，当年锃亮的木门也歪歪斜斜，再不见往日的神采。我站在院门口，像天边飘过的一片云，被怀念的风轻轻推到这里，却忽然发现有太多话来不及说。

岳父岳母都已不在，那些蒙语的念叨、画圆圈的粉笔、圆圈里的糖果，都跟着岁月埋进了土里。老屋沉默着，我也无语。模糊的记忆里，它曾盛满烟火气，如今只剩萧瑟——风穿过空荡荡的窗棂，像谁在低低叹息；偶尔有几只麻雀落在屋檐上，蹦跳着，又飞走了，倒像是些徘徊不去的身影，来来去去，搅得人心头发酸。

四十三年的光阴，原来真的会把很多东西磨成影子。可那跳过圆圈的瞬间里、老人念叨的语调、糖果的甜，却像刻在骨头上的花纹，越旧，越清晰。

多想回到过去

　　我看到这老房子也许和你的感受是一样的，心里酸酸的。怀念这房子，包含着父母多少饱经风霜的艰辛付出，也怀念我们童年时代的快乐时光……

让我们不忘初心，珍惜现在的美好生活吧！我太懂父辈牧羊时的孤独了。当年插队的日子里，我曾在旷野上与羊群为伴，看日头从东边升起又往西边沉落，听风卷过草叶的声音漫过四野——那种孤独，是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和影子的空旷，是想说点什么却只能对着羊群低语的怅然。所以每次想起父辈赶着羊群走过山岗的背影，心里总会泛起一阵相通的酸涩。

最怀念的还是那间老屋。天刚蒙蒙亮时，窗外准会传来羔羊“咩咩”的叫声，细碎又清亮，像一串银铃在晨雾里摇响。紧接着，是母亲在木制台篓里舀水的声音，“哗啦”一声水流，清脆得能把人从梦里轻轻拽出来。等披衣推开门，薄雾还没散尽，阳光却已像碎金似的从云缝里漏下来，洒在羊圈里，落在沾着露水的菜叶上，连空气里都浮着光的微粒。

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是带着淡淡羊圈味的泥土气息。那味道不呛人，反而混着青草的腥甜，让人觉得踏实。泥土里藏着的，是乡里人骨子里的淳朴——迎面遇上谁，都会笑着问一句“塞拜怒”；借了东西准会及时还，还时总要多塞把自家种的菜。还有那浓浓的、带着西部味儿的东北乡音，听着格外亲切，那声音也穿透得清清楚楚，字字句句都像棉花糖似的，软软地融进往后的日子里，成了家的温馨里最难忘的底色。

如今再想起来，那老屋的晨景，那声音，那气息，早已和“家”这个字紧紧缠在了一起。孤独也好，喧嚣也罢，只要念起这些，心里就会泛起一阵暖暖的潮意。

额勒很乌苏

第五个牧点，故地重游，怀旧的情绪像潮水般漫上来，拍打着心岸。站在旧居前，残墙斑驳，木门吱呀，阳光穿过窗棂落在地上，恍若当年。我们数着记忆里的故事：为了孩子想吃巧克力，姥爷赶着毛驴车去8公里外的队部销售点，一路上孩子乘坐毛驴车的新奇嬉闹的快乐。过年时，孩子们每人手持一个酒瓶围坐在油布铺就的大炕上，靠着油漆绘制的炕围子排排坐……那情景，那些细碎的思绪，早已交织在时光里，化作心底沉甸甸的怀念。

　　步履中，带着草香与泥土的气息。原来故乡从不是地理上的坐标，而是刻在血脉里的印记，无论走到哪儿，只要那风一吹，所有的惦念便会破土而出，在心头疯长。

　　包产到户后，家搬进了儿时心目中的大城市“场部”，这是第六个牧点。

场部

每次回来，必到场部看看，打扰刘老师一番。这次回来，恰逢《白音华镇红色教育展厅》布展。继“铭记先辈戍边史 探寻重走倒场路”寻访记之后，我们几位老师再次相聚。看着当初的努力即将变成事实，几多感慨，几多欣喜……

硕果累累的故香园

镇领导与大家商议开展大典事宜

移民新居

满都拉口岸掠影

风蚀

岁月手记

垂直阅读

一座城堡的独白

大漠之歌

边塞轶事

只有风记得

　　故乡的雨正是一首凄美伤感的诗。飘雨的日子，多想执笔划出雨的美和生命的意义。不经意间会回顾着一段段旧时光总是会嘘唏不已，一生的时光竟是如此的短暂和太多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