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在陇南～走近鹿仁藏寨的羌藏文化

白桦和声

2021年夏天，我和朋友曾在鹿仁藏寨住过一周。寨子的地理位置比官鹅沟景区内其他四个村子的海拔高，约2000多米左右。整个寨子依山而建，每家的屋顶上都有成横排的、整齐的摆放着无数个白色的石头，民居的外墙呈土黄色，远远看去好似镶嵌在绿色山林中的一颗黄宝石。雪山上融化的水从远处缓缓流下，到低处就形成了层层瀑布。山野里到处都是伸手就可摘到的野生李子、梨子和核桃，其口味那真是好极了。四处生长的“野草”随便抓一把都是中药，小路或路边上长着车前草也足足有一尺多高……可这么一个被青山绿水环抱的世外仙境般地方当时除了有本寨的人在走动外，几乎鲜有游客。

寨子的广场上有碉楼、转经筒、还有刻着不同表情的面具立柱。

我曾有些好奇地问过房东:这些特色的装饰到底是表示藏族还是羌族？房东约六十岁，算是村子里有点文化的老人，他告诉我:我们是藏族，那些面具是我们信奉的神。

我问:信的是什么神？

他说:笨教的神。

我说:“笨教？”从没听说过，藏族不是信奉藏传佛教吗？

然而，老人的表述是有限的，我只是大致知道了他们信的苯教是很原始而古老的。

后来，房东还让八岁的孙儿带着我和朋友上山去看他们曾经住过的老房子和祭拜山神的地方。

离开鹿仁寨后，我不时会想: 这些村民的先人为何要来到偏僻的大山之中，一定会有些故事吧？想查查资料呢，当时网上资料少之又少，似乎鹿仁寨就只是个自然风景优美的藏寨而已。

今年夏天再次来官鹅沟避暑又选择住在鹿仁寨，这让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了解我想知道的一、二、三，于是，也就有了我想写这篇文章的初衷。

原来，早在南北朝时期，有支游牧的古西羌人在甘南一带生活并建立了古宕昌国，这是第一个由羌人建立的区域性政权。但经安史之乱后，古宕昌国被灭，西羌人为避战乱而逃进了偏僻的群山之中。大山的自然环境是很恶劣的，隐居在此的西羌人只能以耕种、采摘或放牧为生。现在已身为藏族的鹿仁寨人就是古西羌人的后裔，不过他们的语言、服饰与西藏的藏族还是有些不同，村民至今仍保留着一些古羌的生活习俗。

身着传统服饰的老人。

前面说到鹿仁寨人基本都是以信奉“笨教”为传统文化（现国际苯教研究会统一称为“本教”）。笨教是西藏早于藏传佛教存在的、最早、最原始的宗教，是西藏传统文化的起源。在藏族生活中的婚丧嫁娶等很多习俗和藏医、音乐等都是源于笨教的传统，比如: 转经筒、拜神山、拜神湖、挂经幡、堆放尼玛堆、刻石头经文等等。

图为“苯教”崇拜的神（面具）

鹿仁寨不少村民的家里中都有祖辈传下来的手抄古藏文经书（6～10世纪手抄经文），这些古老的苯教手抄经书有的是在明朝时从西藏阿里、昌都等寺院传过来的，这些古老、稀有的经书文本对了解古藏文和弘扬藏族民俗及文化是有很高的价值。为保护这些民间家传的、价值连城的经书，现当地已严禁复印、转售古藏文经书并制定了非遗责任人的双锁制度，专门在鹿仁寨建立起苯教博物馆（暂没对外开放）。因我们与鹿仁寨的村民建立了很好的关系，这才十分有幸地参观了苯教博物馆。

鹿仁寨苯教博物馆。

手抄古藏文经书。

墙上的白羊皮衣是做祭祀穿的法衣。法衣上方是苯教信奉的诸神面具。

“笨笨”在祭祀时戴的帽子（熊皮做的）。

做祭祀用的牛角号和法器。

手绘诸神。

木刻。

祭祀活动。

由于鹿仁寨的苯教历史比较久远且在民间藏有一些已十分稀少的手抄古藏文经书原本，因此，鹿仁寨被定位为苯教保护和传承之要地。

村民在做介绍。

次成丹巴喇嘛为参观的朋友们介绍。

说到鹿仁寨的“苯教”就必须要提到在鹿仁寨地理位置最高处的那座有上千年历史的寺庙（遗址有上千年，寺庙有300多年）。

图为:2021年夏天前去鹿仁寺时的山门，现在已没有了。

记得当我第一次看到这座寺庙时是从十分破旧而紧闭的大门的门缝往里看的:一座孤寂、摇摇欲坠、破旧不堪的寺庙。

在2021年的秋天（后来知道的），鹿仁寨寺来了两位从迭部苯教寺庙来的喇嘛开始在破旧的寺庙里画起了唐卡。这师徒2人每日起早贪黑的默默地画着，这一画就是三年。

2024年秋，寺庙里所有要画的唐卡终于完工了。徒弟回到甘南迭部县的寺庙里继续学习画唐卡，而师傅就留在了这座千年寺庙里一边做保护和传承，一边又画着新的唐卡。这千年古寺庙也在有缘人的资助下做了修复后已焕然一新的开始迎接信众们的朝拜。

从下往上看寺庙。

从上往寺庙门口看。

寺内顶上精美的唐卡画。

寺内唐卡壁画局部。

刚画完的唐卡局部

细看次成丹巴师傅画的唐卡，羽毛、蛇皮的活灵活现，真是妙笔!

鹿仁寨村民家中保存的古藏文，图为寺庙收藏的复印件。

我不是信众，对宗教也不了解。不过，曾抱着了解苯教之目的和朋友专程去到寺庙听师傅颂经。当我看到次成丹巴喇嘛在晚七点诵经前的仪式:先吹牛角号～然后击鼓～然后一页接着一页地诵经……感觉整个过程很庄严、很有仪式感，甚至有些震撼到我了。

次成丹巴喇嘛通藏文（汉话会说但不认字）习唐卡绘画多年，在陇南寺庙众多画唐卡者中，他是出类拔萃的。他画的很多唐卡是没有可临摹的版本，全部画稿（线描）都是听活佛看古经文后所描述出来的。底稿完成后，每一个部分和细节以及色彩也要根据活佛读古经文的描述来进行多次修改和调整。

画唐卡的过程是漫长的，在底稿完成后还要用矿物质的原色（包括金银）在棉布上一点一点的进行很精细的描绘，因此，画一副唐卡的时间一般都是以数月或年来计算。

次成丹巴喇嘛独守寺庙传承苯教和藏文化，潜心画唐卡。他所画的唐卡都会被请到一个又一个的寺庙里……

次成丹巴喇嘛有个心愿～就是能教寨子里的孩子们学藏文、画唐卡。

唐卡画稿的局部。

来自四川康定的媒体人专程来拜访寺庙（左一）。

宕昌县藏羌文化研究会人员（左三）在与寺庙师傅交流。

鹿仁寨不仅是苯教文化保护和传承中心，也是傩舞的重要发源地。

由于鹿仁寨是宕昌羌后裔的聚集地，深受羌藏文化的影响，因而，鹿仁寨傩舞的原始宗教祭祀色彩保留比较好。又因羌藏傩舞与汉族的“鬼戏”相似，有羌、藏、汉三教合一的特点，现鹿仁寨傩舞已列入甘肃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鹿仁寨原来是一个偏僻的山区藏寨，如今村民们利用本地的自然资源，积极开展旅游服务业。家家户户都修建有自己的民宿来接待前来观光、旅居的游客们。每天晚上鹿仁寨广场上都有由村民们组织起来的民族歌舞演出。现在的鹿仁寨已被入选为国家森林乡村、国家级生态文化村，成为了文旅结合走向富裕的示范乡村。

朋友们身着藏家服装，做旅游体验。

鹿仁藏寨是承载千年羌藏文化、有历史厚重感的寨子，是5A级风景区～官鹅沟里的一颗璀璨明珠。它春赏花开、夏享避暑、秋赏枫叶、冬看冰雪，一年四季美得就像个万花筒一般令人眼花缭乱。

如有朋友想去感受鹿仁寨的美景和文化，请与:官鹅沟吉朵民宿（鹿仁寨）小苗联系，电话[ph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