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水景公园

子颜

夕照水景公园

3025.8.19（随笔）

久不涉足水景公园了。今日因故与旧友约在此处，二人踯躅而行，她细话桑麻，倒颇畅快。我原本是烦闷的，因那网络之上，窟野河洪水的消息排山倒海而来，竟使人心头横亘着一块顽石，又沉又硬。

她却不管这些，只管将周遭一草一木、一水一石絮絮指点于我。我心不在焉地应着，直到西天的残阳忽地泼下微红的光，水面便登时给笼上了一层薄纱。远处的楼宇倒影投在水中，遭水波一揉，碎成片片金箔，柔美得近乎惊艳。我竟一时看得痴了，忘却了先前的烦厌，忘却了身畔的女伴，只呆呆地立定。

许久，我方从这幻境中抽身出来。步道上行人疏落，三三两两地向前荡去。有挚友交头接耳，切切嘈嘈；有黄口小儿追逐嬉闹，发出银铃似的脆笑；亦有龙钟老者蹒跚漫游，拐杖叩击石板，笃笃作响。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不见忧色，大抵是未曾被洪水之说所惊扰的。我想，神木人何其幸福，处此优美之境，又得上天庇佑，政通人和，似乎连灾难亦绕道而行。

然而夕阳终于用尽了最后的气力，未能挽住那一线余光，彻底隐没于天际。黑暗便从四野合围而来，吞噬了白日里的一切颜色。然而城市却并未因此沉寂——华灯渐次亮起，璀璨的灯火次第绽放，勾勒出楼宇的轮廓，又将光芒投射于水面，竟较日间更添几分妩媚。这灯火阑珊处的神木，绽放出一种异样的美，既辉煌又安宁，既喧嚣又深沉。

我的心忽地被这景象所融化，先前关于洪水的忧虑，此刻竟显得渺小而可笑了。大约这便是“深化”罢——一种由外而内的浸润，一种无声无息的感化。传说中神木自有神灵护佑，我向来是不信的，然而此刻目睹这人世间的安宁与美好，竟不由得疑为神迹了。

灯火愈亮，人心愈安。窟野河的洪水终究来了——或者本就是要来更大的，却在这一城的灯火与祥和前望而却步了。谁知道呢？人们依旧散步、谈笑、嬉闹，仿佛灾难永远只停留在传闻里。

我站在水边，直到灯火也渐渐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