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闲来无事,翻看QQ相册,当我翻到这张照片时,我一会儿放大,一会儿缩回原图,照片虽不算太清晰,但却是独一无二的。我反反复复地看着,思绪如打开闸门的水,一发不可收拾。</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张照片是2013年,瑞从北京手术回来康复半年后,我们四个再次相约来到她家看望她,她先生给我们几个拍的唯一一张合影。左起第一位是娟子、第二位便是瑞、第三位是我,第四位是阿杜,第五位是悠然。我们是曾经的“五人帮”,是曾经的同事,也是最好的朋友。</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五人,瑞和我同岁,悠然比我们小四岁,娟子和阿杜同岁,比我和瑞小十岁,我们不同年龄段的五个人搅在一起,成了死党。这么多年来,在工作上她们是我的得力干将,工作之余,我们又是无话不说的忘年交。</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娟子,性格直爽,为人忠厚,爱笑,笑起来总是毫无保留的那种哈哈大笑。她吃苦耐劳,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瑞,性格开朗,说话爽快,办事干净利落,白净的一张脸总是笑呵呵的,看上去福气满满。我,多愁善感,寡言少语,不善社交,心中却自有一把尺,谁对我好,我会百倍的对她好。阿杜,心地善良,人缘好,能说会道,社交能力强,干起活来也是拼命三郎。悠然,眉清目秀,聪明机智,能言善辩,有“过目不忘”之本领。她热情开朗,亦喜欢读书,我们都亲切地叫她:“万事通”。</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五人,我是那个最墨守成规的人。我一直到退休才离开工作单位,而那四位却早早地辞了职。娟子干个体户,阿杜出去打工,悠然转身去了医药公司做销售,瑞出去的最早。她家早早在市里买了楼,她搬进城里,就离了职,去她侄儿开的远近闻名的饭店上班,她的工作也顺风顺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时间好不经用,一晃就是好多年。曾经形影不离的我们也是聚少离多,但微信群里每天都热闹得像开了锅,诉说着各自的喜怒哀乐,传播着道听途说的新闻,调侃着张家长李家短的八卦……我们虽天各一方,但天下奇闻,尽在微信群中。谈笑之间,我们又都各自对号入座,喜着忧着,体味着自己的人生。</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突然有一天,我们五人帮的微信群少了瑞的声音,我们轮流呼她出来冒个泡,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我们揣测着她的种种可能……大约消失一周左右,她终于发在群里一条消息:“有事出门了,回来联系。”我们几个蒙了,对于一个爱说爱笑,做事雷厉风行的她来说有些反常。几经周折,悠然从她姐姐那得知一个噩耗:瑞确诊脑瘤,去北京了。我们惊愕着、悲伤着,又默默祈祷着,祈祷她的平安。</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她在北京直接做了手术,回来后,我们四个一起去探望了她,见到她那一刻,我们简直不敢相信,曾经那么俊俏的一个人一趟北京之行后竟然大变了一个人:半个身子瘫软无力,右侧脑骨塌个坑,左眼眼皮有气无力地张开一条缝,左手也不听使唤,右手拉它一下,它便动一动。好在语言表达还不错,见我们都去了,她笑呵呵地说:“差点玩儿完见不到你们了。”她的这句话,说得我们湿了眼眶。</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后来,她做了半年的康复理疗,又四处求医问药治好了术后癫痫,只是半个身子留下了后遗症,如同半身不遂。尽管如此,她的精神状态还是很好的,她说:“鬼门关转了一圈,让人硬生生地抢回来了,那就好好活着吧,争取最大限度不拖爷俩后腿。”从此,她很少参加一些重大场合的活动。娟子家女儿升学宴时她派她先生来的,自己没出席,用她自己的话说:不去给添麻烦了。偶尔她来乡下姐姐家,我和娟子都会把她接到家中待上半天。后来,我退休去看孙女,和瑞一个小区,我们总相约在小广场,天南地北的闲聊。她乐观,心态特别好,女儿孝顺,先生更是无可挑剔。她的口头禅是:“人家爷儿俩把我这个废人宠上天,我没理由不好好活着。”</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当落雨时节流转成飘雪的日子,十余年的光阴被燕子衔着在南归北往中悄然流逝,在这稍纵即逝的光阴里,我们各自奔波打拼着,生活的压力似乎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我们像以前那样洒脱,肆无忌惮地挥霍,我们五个再没聚首过。</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来日并不方长,就在今年的3月初,瑞发微信邀请我们去她家撮一顿,她说她现在下楼困难。当时我以为是冬天缺乏锻炼,没往心里去,我告诉她我在乡下还没回去,回去一定去看她,并信誓旦旦地说,把我们五个聚一起,我请客!当我回去见到她时才知道她的病情恶化:自己已经走不了路,得别人搀扶走,记忆力减退,说这句忘那句。她说她听到了医生和她先生的全部谈话,决定坦然面对死亡,决不再上手术台。她还说,她已经赚到了,多活了十余年,而且很幸福,如今女儿成家了,也要当妈妈了,她没有什么放不下的。看到她这种平静得出奇的态度,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和悠然合计,我们五个聚一聚。可由于瑞正在吃藏药,需忌口,我们便一拖再拖。谁知,竟成了遗憾。</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6月29日清晨,她安静地走了,走完了她的五十六个春秋,走完了她的一辈子,走完了她的坎坷而幸福的一生。在她生命最后的那段日子里,我不止一次地去看过她,曾经那个笑盈盈的她再也找寻不到,我能感知到她对生的放弃,开始心平气和地接受命运的安排,就那么静静地等待,等待生命画上休止符的那一天。</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如今,再翻看这张照片,心中五味杂陈,久久不能平静。曾经的“五人帮”走着走着就有人到站下车了。人生真的如白驹过隙,不给任何人留余地。我们来人间一趟,都是匆匆的过客,难敌岁月的侵蚀与生命无情的流逝,在一边失去一边拥有的平淡而琐碎的日子里,我们左右不了生死,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珍惜当下,珍惜身边每一个爱我们的人,在垂垂老矣的慢慢余生里过好每一天,然后坦然面对我们该面对的一切。</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愿我们每一个人都能活好当下,被岁月温柔以待。</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