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这活泼泼的人间

且行且歌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图书馆内静悄悄的,自习的孩子笔尖飞舞,阅读的青年盘膝而坐,思忖的老人屏息凝神……我走在书架行列间,漫无目找寻着,搜索着。一本本书脊从指肚尖划过,停顿、抽出,白色封面上,几个小小的人儿四下分散,或独行,或携手而行,他们都在这欢愉的人世间走着。猜吧:此刻的他们是眉头紧锁埋头疾走,亦或是相看两望莞尔一笑……不得而知,只有那几个活泼泼的字儿闯进了眼帘——《我走在这活泼泼的人间》。这几个跳跃的字符将我的心儿拉住:现下的我是生活在怎样的人间啊?人间对我不薄,老天对我不亏,只是我对自己的人生有所亏欠,就仅那一身来之不易的皮囊就已经赶超多少求而不得的众生。可我,像个把自己套在套子里的人,一直躲躲闪闪,从不以最敞亮的姿态示人。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可我这病来的蹊跷,生的莫名其妙。每日生活的人间啊,怎能让我活泼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对于作者陈忠实也没有多深的了解,反正不管怎样,他的这个题目将我深深吸引,就它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陈忠实先生扎根于关中平原,对于生养他的那片土地情有独钟。本书的散文作品主要从乡土情怀、生命意识和创作精神三个维度展开,下面来谈谈我对它的一个解读</span><b style="font-size:20px;">。</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泥土深处的真实:散文中的乡土美学与生命哲学</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原下的日子》中,他放弃城市生活回归祖屋的选择看似突兀,却蕴含着深刻的精神溯源——“我不会问自己也不会向谁解释为了什么又为了什么重新回来”。这种沉默的回归实则是灵魂对生命原点的自觉追寻。斑鸠在屋脊的鸣叫能让他“泪眼模糊”,灞河挑石头的农民身影能引发他对文学本质的思考,这种对土地近乎虔诚的凝视,使平凡物事获得了神性光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书中反复出现的意象构成独特的生命密码。白鸽的生死:散文作品(《告别白鸽》)见证着脆弱与尊严的辩证;栽种梨树时观察的绿蜘蛛与褐蜘蛛:《绿蜘蛛,褐蜘蛛》)成为生命韧性的隐喻。最动人的莫过于他用蒸馍比喻创作:“馍蒸到一半最怕揭锅盖,气放了馍就生了” 。这朴素的智慧道破了艺术真谛——生命的成熟与文学的孕育,皆需时间的密闭煅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在生养他的老宅,在他所欢喜的关中平原,他用最朴实的语言表达内心最真挚的想法,让写作成为血液里自然流淌的东西,不受任何的束缚,一切在归于平静之中静思,在静思中做最惬意的表达。乡土生活中的真情流露,生命真谛的觉醒,一切都融合得恰到好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b style="font-size:20px;">二、人间烟火的圣化:散文如何重构日常的神性</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陈忠实以考古学家般的耐心发掘着生活的矿脉。《漕渠三月三》描绘庙会场景时,他特意强调农民们“衣服上的泥巴和皱褶”与“黑发上染出几绺黄发的女孩” 。这种对“不完美真实”的珍视,消解了文学对生活的提纯暴力。在他笔下,智障父母给予虎娃的爱与淑女泉沐浴的民俗,共同构成了人间“活活泼泼”的本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书中对“龌龊”一词的重新定义尤显深刻。当陈忠实坦言在某个阶段“充分体味到这个词的不尽内蕴” 时,他实际在完成对苦难的祛魅——生命中的粗粝褶皱恰是培育理解力的沃土。这种认知使他笔下的乡土既非田园牧歌,亦非苦难展台,而是一个充满张力却自洽的生命系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作者所见到的真实的乡村,乡村里真实发生的事件都是可以融洽到散文当中。哪怕是父亲栽树,砍锯木头为哥俩争取学费都可以是散文的线引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教务处那个年轻的老师在我申请休学之时,一而再再而三叮嘱我:“明年这个时候一定要来这里复学呀!”那晶莹的泪珠也赶着趟儿从我的眼角滑落。那个质朴的年代,那个人人都为温饱问题愁眉不展的年代,真的是一代人难以磨灭的记忆。还好,就像忠实老先生所说的一样,后老才知在那样的时代,能够活下来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当病床前奄奄一息的老父亲还在为当年让“我”休学一事感到悔恨的时候,“我”早已经释然,也许就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此刻,高考走独木桥未曾如愿,当炮兵选招老父阻拦,只能在乡土中力求谋生,爱好文学的我就是这样兜兜转转挤进了文人的队伍,开始小有所成也,就是“我”一生的宿命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b style="font-size:20px;">三、文学秦岭的脊梁:创作论背后的精神海拔</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作为《白鹿原》的孕育者,陈忠实的创作观在散文中显影更清晰。他回忆编辑老何劝其写长篇时,用“老虎吃天”形容内心的惶惑。正是这种对文学的敬畏,支撑他花费两年查资料、四年写作的苦功。当我们在《秦人白烨》中读到学者研读马列著作“做十几万字的笔记” ,便明白关中大地孕育的从来不是才子式的灵感写作,而是如同农事般的深耕精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他对文字“真-力-美”关系的阐释:“因真而力,因力而美”。这恰与其散文的“老辣”风格形成互证——如渭北高原的断层地貌,质朴中见沟壑纵横。书中对司马迁、王昌龄等关中先贤的追慕,实则是构建起一条超越时空的精神谱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b style="font-size:20px;">四、永恒的“活泼泼”:当代人如何重获生命感知</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信息焦虑的时代,陈忠实的“迟钝美学”具有特殊启示。他描写合阳芦苇荡时,不厌其烦记录麦叶的嫩绿与远眺的青色差异;观察处女泉浴者,既写青年健美的身躯,也写老人“松弛的皮肉” 。这种平等而专注的凝视能力,恰是现代人逐渐退化的生命本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治愈感” 正源于此——当我们在暴风雨后看见父母救孩子时迸发的原始爱意(《人间有情天》),在祖屋的藤椅上感受几代人气息的交叠,那些被效率社会压抑的生命知觉终被唤醒。正所谓 “这人间纵有高低起伏,一转神一回头,处处皆有活泼的一瞬”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陈忠实的散文如白鹿原上的田埂,看似朴拙却暗藏地脉。他教会我们:生命的光彩不在传奇而在“常与真”。当我们在电子荒漠中跋涉时,不妨翻开这本用黄土调色的散文集,让那“活泼泼”的地气重新接通我们干涸的灵根——毕竟,真正的永恒不在云端,而在母亲手缝的绣花小鞋踏过的乡路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是一条永不褪色的思乡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看罢,突然很想再次走进陈忠实的《白鹿原》,正所谓:《平凡的世界》中没有坏人,《白鹿原》中没有好人。遂想更深入了解,肯定有更深刻的感受吧!(顾哒)</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