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达木漫记，---从烟雨湖岸到戈壁秘境

汝铭

八月三日，天未亮透，十人的队伍已踏着晨露出发。车窗外的天色像块浸了水的灰布，沉甸甸压在远山尖上——我们要一路向西，穿过柴达木盆地腹地，去赴一场与黑独山亿万年的约定。

环湖北线的路在车轮下延展。从西宁出发时，空气里还带着河谷的湿润，鼻腔里能嗅出草木与泥土混合的清腥。首站停在湟源，古城路面洇着昨夜的潮气，砖缝里的野草沾着细碎水珠，凑近了看，草叶上的绒毛被露水裹成水晶线，轻轻一碰便簌簌滚落。刚要俯身细看，雨丝已斜斜织来，起初如牛毛般绵密，沾在袖口凉丝丝的，行至海晏地界，雨势陡然暴涨，竟成了瓢泼之势。车窗外的世界霎时被洗成水墨画：青山是泼墨的浓淡，近山的黛绿与远山的青灰层次分明，绿水是晕开的浅青，雨点击打水面的涟漪成了宣纸上未干的飞白，连路边经幡都褪了艳色，红的成了绛紫，黄的淡如鹅绒，在雨里轻轻摇晃，倒比往日多了几分水墨的雅韵。

海晏东大滩水库在雨幕中渐显轮廓。高原的水库总带着股野性的温柔，水波翻涌间卷着细碎的白沫，远处草山若隐若现，像位披纱巾的草原少女，纱巾的边缘被风撩起，露出底下青黛色的裙摆。西海镇的雨更烈了，雨帘密得能拧出水分，几座白塔的金顶偶尔刺破雾气，那点金辉在湿漉漉的空气里晕染开来，添了几分不真切的神秘，倒像是从历史深处浮上来的光斑。至银滩时，大雾突然漫过来，车像驶入天宫，两侧景物都化在白茫茫里，连路边的牦牛都成了模糊的剪影，只闻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响，混着远处隐约的牛铃，仿佛时间也跟着慢了下来。直到甘子河，雾气才恋恋不舍退去，露出干燥的戈壁底色，土黄色的砾石在湿漉漉的空气中泛着哑光，像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的旧物。

刚察县城在雨里静默着。这里曾是我生活工作的地方，街角老饭馆蒸腾的热气裹着牛羊肉的香气，从玻璃窗缝里挤出来，与雨雾缠在一起；巷口转经筒磨出的包浆，在雨里闪着温润的光，指尖抚过能触到经年累月的凹槽。原想去泉吉乡看湟鱼洄游，那逆流而上的黄色鱼群，挤挤挨挨地摆着尾巴，鳞片在水里泛着黄铜色的光，是高原最动人的生命史诗，可雨势未减，只能隔着车窗望一眼熟悉的街道，把念想悄悄埋进心里。过了吉尔孟乡，雨突然停了，云层裂开道缝隙，漏下几缕淡金的光，打在路边的玛尼堆上，经石上的经文顿时有了温度。到天峻县城时，天空已彻底放晴，午饭的热气混着阳光的味道漫进窗来，连心情都跟着亮堂起来，抬头望见远处的雪山，雪线在阳光下白得晃眼，像给青山系了条银腰带。

从没想过天峻到德令哈的路会这样美。远山如黛，像被画家蘸了淡墨轻轻扫过，山脚却泼了浓绿，是草原铺展到天边，羊群散在上面，像撒了把碎盐，偶尔有几只黑色的牦牛混在其中，倒成了最灵动的墨点。公路两侧的骆驼草绿得发亮，一丛丛攒成圆球状，近看能发现叶片边缘泛着微红，是戈壁阳光吻过的痕迹。同行的人说，青海拉面里总要添些骆驼草灰，才能抻得又筋又香——原来这戈壁里的野草，早悄悄融进了人间烟火，在面馆的热气里，在食客的赞叹里，延续着另一种生命。

德令哈是被海子的诗浸润过的城。1988年的那个夜晚，诗人在这里写下“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让这座西北小城从此有了诗意的灵魂。如今城里有海子诗歌陈列馆，玻璃柜里的手稿泛着黄，每年秋天的诗歌节，总会引来全国各地的寻诗者，他们举着诗集在街头驻足，让风也成了读诗的人。我们到的时候还早，便去了城外的柏树山。没料到山里的蚊子这样凶，刚升起无人机，脖子和手背上已起了一串红疱，痒得人直跺脚，可看那戈壁向林地过渡的景致，稀疏树木渐渐连成一片绿，空气里的湿润感漫上来，混着仕柳的清香，倒让人觉得亲近——从荒芜到生机，原是这样动人的过渡，像看一粒种子慢慢发了芽。进了城，见街道旁的绿化整整齐齐，榆树叶在风里沙沙响，连风里都带着草木的清气，心里便踏实了许多，仿佛这戈壁里的城，真的被诗句滋养得温润起来。

次日清晨，往格尔木的路伴着小雨。车过小柴旦湖时，雨忽然停了，风却骤然大起来，裹着湖水的凉意扑在脸上，像浸了冰的丝绸擦过皮肤。大家赶紧添了衣服，跑到湖边拍照，湖面波光映着远处雪山，山尖的白与湖水的蓝在风里纠缠，连笑声都带着清冽的味道，落进水里能漾起一圈圈涟漪。

往察尔汗盐湖去的路上，路过锡铁山，山岩在阳光下泛着铁灰色的光，像块被岁月磨旧的铠甲。收费站的栏杆升起又落下，像在数着过往的旅人。过了收费站，竟撞见一片小小的丹霞地貌，细软沙土在阳光下闪着光，红的像熔金，黄的似蜜蜡，踩上去簌簌作响，能看见自己的脚印瞬间被风吹得浅了些。大家瞬间忘了旅途的困乏，爬上山坡，摆着各种姿势拍照，连影子都透着雀跃，在红土上拉得老长，像给这片土地系了条欢快的飘带。

察尔汗盐湖的美是让人失语的。乘大巴再转小车，越往深处走，盐滩的白越耀眼，晃得人睁不开眼，得眯着才能看清脚下的盐粒，像碎了的星子铺在地上；湖水的绿越剔透，浅处能看见盐晶的棱角，深处则像块巨大的绿宝石，被老天爷随手搁在了戈壁上。这是一片蓝、白、绿交织的画卷，蓝的是天，白的是盐，绿的是水，我们在画卷中随意游走，鞋跟踩在盐滩上发出咯吱声，像在给这无声的美伴奏。一行人举着手机拍个不停，镜头里的湖水会随角度变幻，有时是薄荷绿，有时是翡翠青，连午饭都忘了，只想把这抹纯净的绿牢牢装进记忆里，带回家泡进梦里。

傍晚到格尔木时，这座戈壁新城正亮起点点灯火。谁能想到，当年慕生忠将军挥着铁锨定下的城，如今成了保障西藏的重要枢纽。街道宽敞，楼房整齐，路灯的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成了一片片流动的金斑，连风里都带着蓬勃的气息，能闻见夜市里烤串的香、水果摊的甜，混着远处戈壁的土腥，酿成独属于这座城的味道。

第三天往水上雅丹去，特意绕到315国道的U型公路。公路像条银带，在戈壁里拐出优美的弧度，站在高处望去，车仿佛要驶向天际，连轮胎碾过路面的声儿都带着往上飞的劲儿。途中经过南八仙，听同行的人说起八位女地质工作者的故事——她们当年在这里探矿，不幸牺牲在这片戈壁，连名字都化作了地名。风掠过戈壁，带着呜咽，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抓起一把沙土，能感觉手心的凉，仿佛还留着她们当年的体温。过马海时，忽见大片的枸杞和向日葵，红的艳得像火，黄的烈得似霞，在荒芜里泼洒出热烈的生机，枸杞藤下的土坷垃都带着甜味，向日葵的花盘追着太阳转，让人心里一暖，觉得生命总能在绝境里开出花来。

快到水上雅丹时，却遇了堵车。天色一点点暗下来，车厢里的闲聊渐渐化作期待，有人扒着窗户望，有人数着前面的车，不过等待时间并不长，大家顾不上吃午饭，坐景交车赶快进入了景区，远处的沙丘与水域交错，仿佛大地与海洋在低声对话，浪涛拍岸的声儿混着风声，像首古老的歌。这处世界罕见的水上雅丹群，是亿万年风与水的杰作：风蚀而成的土丘林立水中，有的如城堡巍峨，墙垛上还留着风刻的纹路；有的似猛兽蛰伏，脊梁骨在水面上划出凌厉的线。夕阳余晖漫过湖面时，赭红色的雅丹与碧绿的湖水交相辉映，连倒影都透着苍茫，像把时光揉碎了撒在水里。待到暮色渐浓，远处的雅丹成了剪影，唯有水面还映着最后一点天光，像大地遗落的星辰，闪闪烁烁的，能照亮归人的路。

直到夜里九点半，才返回冷湖镇。这里方圆三百公里皆是无人区！“消失的石油小城”如今成了世界级天文观测基地、文旅打卡点的爆火之地——青海冷湖，正以另一种姿态重获新生。一夜好眠，清晨被领队梦舞买来的热乎早餐香醒，羊肉包的油香混着奶茶的醇厚，心里暖暖的，窗外的晨光正一点点爬上戈壁的额头。

从冷湖镇到黑独山只有十五公里，却因两省交界的安检多了几分仪式感，查验证件时，能看见远处的山影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八点二十到客服中心，乘景交车往山里去，车辙碾过碎石路的颠簸，倒像在给这场赴约倒计时。等真正站在黑独山脚，已是九点多了。天公作美，竟是恰到好处的阴天，铅灰色的云低低地压着，与黑独山的黑石、白沙相映，像幅极简的版画，连空气都透着清冷的调子。大家四散开来找角度拍照，石头的肌理如刀刻，深沟浅壑里藏着亿万年的风；沙滩的纹路似流水，蜿蜒曲折像大地的掌纹，都在镜头里显出苍凉的美，连人的影子落在上面，都成了时光的注脚。看完黑独山，又去了胭脂山，红褐的山体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像被岁月磨亮的胭脂盒，山岩的褶皱里还藏着赭石色的碎屑，与黑独山的冷峻截然不同，倒像一对沉默的知己，一个藏着风雪，一个含着暖阳，守着这片戈壁的晨昏。

从景区出来，去了石油小镇。断壁残垣里还留着当年的痕迹，墙上斑驳的标语，字迹被风啃得缺了角，却依然能读出当年的热烈；废弃教室的土砖，缝里还卡着半块粉笔头，让人想起这里曾有的机器轰鸣与市井热闹，孩子们的读书声仿佛还在空荡的房间里打着转。午饭后往大柴旦赶，心里念着最后一站——翡翠湖。

到大柴旦时是下午五点，大家顾不上累，直奔湖边。夕阳正斜斜地照下来，湖水被染成了渐变的绿，从浅碧到深青，像打翻了的调色盘，还混着些碎金似的光。湖岸边的盐滩结着晶，像给湖水镶了圈白边，踩上去咯吱响，能看见盐粒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大家踩着盐滩，追着光影拍照，看自己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投在水里成了晃动的剪影，直到夕阳西下，湖面的绿渐渐沉成墨色，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鞋上沾着的盐粒在路灯下泛着白，像带了把湖光回去。

进了城，竟遇了堵车，小镇的街上挤满了车和人，饭馆的灯笼在风里晃，烧烤摊的烟裹着肉香飘得老远，灯火通明，像过年一样热闹。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红油在锅里翻着浪，羊肉卷烫得刚好，听着大家说着这一路的见闻，谁拍到了最蓝的湖，谁撞见了最野的风，心里满是妥帖，像被这烟火气裹成了棉花糖。

返程那天，特意绕到东格尔观景台——来时错过的湟鱼洄游，总要补上。路过怀头他拉、茶卡服务区，“天空之镜”的牌子一闪而过，高速路在草原上延伸，像条银带系在绿绒毯上。过了橡皮山，远远就望见青海湖，蓝得像块巨大的宝石，连岸边的油菜花都成了它的镶边。

到东格尔观鱼台时，正是下午五点，夕阳把湖面染成了斑斓色，金的、紫的、橙的，在浪尖上滚来滚去。湟鱼密密地逆聚集在岸口，银色的身体在水里攒动，像谁撒了把碎银，它们摆着尾巴奋力向上，鳞片偶尔翻出水面，闪一下又落回去。浮在湖面的海鸥，时而俯冲，翅膀划破水面带起银线，时而盘旋，叫声清亮，等待着与鱼群相遇。鱼与鸟，生与死，在这方天地里达成了奇妙的共生。大家站在栏杆边，看着这动人的景象，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风带着湖水的潮气，轻轻擦过脸颊。

返程走的是南线，窗外一边是青海湖，水蓝得发稠，浪涛拍岸的声儿隐约传来；一边是草原，绿得像泼翻的颜料，牛羊散布在草场上，像撒了把珍珠，偶尔有白色的帐篷缀在其间，成了最温柔的标点。151景区里，来自八方的游客感受着“山宗水源”的大美青海，孩子们举着风车跑，笑声落进湖里能漾起圈儿；路过普氏原羚保护站，曾经濒临灭绝的普氏原羚种群已得到有效保护，偶尔能看见它们掠过草原的身影，像道浅棕色的闪电；走到江西沟乡，晚季的油菜花还在晚风中默默开放，金黄一片，把大地铺成了锦缎，迎接来自全国各地的避暑大军。青海湖旅游公路变样了，坐在车上更觉宽敞舒适，路边的格桑花一路跟着，红的、紫的、白的，像给公路系了条花腰带。十九点在莫多吉休息半小时后，终于踏上归途。

夕阳渐渐沉下去，给远山镀上金边，连云彩都成了金红色的棉絮。回望这一路，从烟雨朦胧的青海湖畔，雨丝织就的水墨画在记忆里洇开；到戈壁深处的黑独山，黑石白沙的版画刻进心底；从盐湖的剔透到雅丹的苍凉，见过了风景，也遇见了故事，那些欢笑与沉默，都成了路上的印记。车窗外的风景还在流动，心里的某些纠结，仿佛也在这一路的走走停停里，慢慢舒展，渐渐清晰，像被风抚平的沙纹。

或许旅行的意义，从来都不止于抵达。那些在路上的瞬间，雨打车窗的轻响，盐粒硌脚的微痛，夕阳落在肩头的暖；那些不期而遇的风景，戈壁里突然撞见的花海，盐湖中随光变幻的绿；那些突如其来的感悟，生命在绝境里的倔强，时光在大地上的刻痕，早已悄悄刻进了生命里。就像此刻，望着渐暗的湖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带着这些美好，期待下一次再见，等风再吹起时，再去赴一场与大地的约定。

我们在黑独山的木牌下相聚，阳光、沙海、笑声，把旅途的美好打包。蓝天下，沙山连绵，像沉默的老友，看我们闹。

红的裙、彩的衣，在沙的素色里跳起舞。这一帧，是时光偷不走的热闹——有人比耶，有人微笑，把平凡日子，过成沙漠里的歌谣。风拂过，带走喧嚣，却把这份结伴的欢喜，悄悄藏进沙粒，往后想起，定是带沙砾温度的美好 。

戈壁滩，胭脂山作伴，把身影留在沙砾间。红裙摇曳，彩衣斑斓，和粗粝的大地撞出温柔。

胭脂山沉默看我们笑闹，风偷听我们的喧嚣。这一趟，是平凡日子里的出逃——抛却琐碎，在天地广袤里，把彼此的笑，酿成往后回忆里的甜。脚步踩过戈壁，笑声漫过崖，原来快乐很简单，我们，一片荒茫，就够织出难忘的网 。

我们在黑独山腹地相聚，沙砾作毯，远山当幕。红袍亮眼，花裙俏皮，墨镜后藏着笑意，手势比出的是当下的欢喜。

沙漠的风，吹走平日里的拘束，让大家卸下心防，挤在镜头前。这一蹲一坐，是平凡日子里的闪光——把旅途的偶然，变成彼此生命里的小确幸。山望着我们，沙托着我们，在这广袤天地间，我们是彼此最温暖的依靠 。

在黑独山的苍茫里，给自己按下快门。沙山像沉默的旧书，页页叠着风的故事。我穿一抹亮粉，戴着沾了旅途的帽，在这灰褐的天地，成了朵倔强的花。

墨镜遮不住眼里的光，那是与荒野相遇的雀跃。戈壁的风粗粝，却吹不散这份自在——原来人可以这样，把身影嵌进天地的褶皱，让孤独与辽阔，一起在镜头里，酿成叫做“出发”的甜 。

废弃的“石油小镇”残垣断壁前，我们站成生动的画。绿的鲜亮，红的夺目，各色衣裳与荒凉废墟碰撞，生出奇妙的张力。

岁月在土砖上刻下沧桑，我们却在这沉默里拍照。笑声穿透废墟的孤寂，把当下的鲜活，种进时光的缝隙。这一趟，是与历史的对视，更是对生活的拥抱——旧的荒芜里，开出我们新的思索 。

黑独山上，红与蓝的身影依偎。红帽如焰，点燃荒寂；蓝衫似海，漾起欢颜。墨镜遮了目光，却遮不住眼里的笑意，风沙磨了岁月，却磨不灭同行的默契。

这一路，山是背景，沙是底色，她们是彼此旅途的亮色。在广袤的荒凉里，拥抱成温暖的剪影——原来，再孤寂的路，有伴同行，就有了发烫的故事 。

“西北大环线，今生必游”，一块路牌，成了我们旅途的注脚。蓝天为幕，一群人挤在海拔2700米的标识下，色彩在荒漠里炸开。

有人比耶，有人搞怪，把平凡的打卡，变成专属的热闹。这一站，是环线里的一个逗号，却在彼此回忆里，画下鲜亮的惊叹号——原来在路上，最简单的相聚，也能酿出最甜的笑 。

美女们的背对着镜头，坐在水上雅丹水岸崖边，手臂扬起，似要触摸天空的云朵。湖水如镜，映着远处的土丘，天地间的辽阔，在这一静一动里流淌。

我们总在寻找风景，却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此刻，喧嚣被抛在身后，只听见风拂过衣角，心跟着手臂向上，向着云，向着自由。这不是刻意的摆拍，是灵魂与天地的悄然呼应——原来，张开双臂，就能拥抱这世间的浩荡与温柔 。

站在水上雅丹的脊梁上，我伸手，想触碰云的衣裳。土丘沉默如远古的歌者，天空铺开蓝与白的长卷。

这抹亮粉，是尘世里跳脱的注脚，在天地的洪荒间，成了小小的、倔强的生动。风从耳畔过，似在说岁月的辽阔，而我张开的臂弯，是与自然和鸣的姿势——原来人可以这样，把自己活成天地间，不被淹没的、自由的光 。

翡翠湖之畔，她（他）们踏着模特步。红的裙、彩的衣，在素白的盐滩上，晕染出活泼的色块。远山如黛，湖水似镜，脚步轻轻，生怕惊扰了这方宁静。

我们笑着，把旅途的疲惫，融进这湖的风里。这一路，风景是背景，同行的人才是主角。在天地的广阔里，我们渺小却鲜活，每一步都踩着快乐，每一眼都藏着满足——原来，最美的风景，是和对的人，看平凡的景 。

她戴着宽边帽，墨镜遮面，站在大漠。风掀动长发，牛仔衣衬着沙的黄，自成一幅画。

大漠空旷，心却满当。她望向远方，是看风景，也是和自己对话。这天地间的独处，没有喧嚣，只有沙与风的轻吟——原来，在广阔里沉默，能听见灵魂的声响 。

红装映着沙，帽檐兜住风的话。墨镜后藏着的笑意，是对荒漠的温柔应答。

在这空旷里，人成了孤独又自由的符号，每一道笑纹里，都装着与沙海相遇的奇妙，不必说破，只需在这天地间，把自己活成一幅，会呼吸的画 。

他立于沙海，宽边帽、花巾遮面，双臂交叠。沙浪连绵，天地苍茫，他像个孤独的旅者，又似这大漠的一部分。

风沙刻过岁月，他在这广袤里，寻一份宁静，藏一段思绪。每一粒沙，都是时光的脚印，他站着，便成了大漠故事里的一个注脚——原来，人在天地间，渺小却也能自成风景 。

察尔汗盐湖像块巨大的翡翠，嵌在天地间。白衣人坐成一个标点，把这湖光山色，读成宁静的诗笺。

风轻晃，云慢游，影子在盐滩上打盹。此刻，喧嚣被隔绝在外，只剩下心和这方水色，静静相依，把岁月的涟漪，都晕染成眼前，这一抹清浅 。

察尔汗湖水泛着清浅的绿，像揉进了夏日的碎光。她们戴着帽，影子落在岸边，一个伸手，似要把话儿，轻轻递到对方耳旁。

这一触，是旅途中的小确幸，把风景里的孤寂，都暖成了糖。在天地的澄明里，无需多言，一个手势，就接住了彼此的欢畅——原来，最美的同行，是你懂我的笑，我触你的暖 。

站在山巅，双臂张开，似要把这连绵的荒丘，都揽进怀里。风掠过时，衣摆轻晃，和天地的苍茫，融成一片。

这一抱，抱的是征服后的畅快，也是对自然的敬畏。在山的沉默里，人的渺小与壮阔，奇妙共生——原来，登上高处，不是为了俯瞰众生，而是让天地，住进自己的目光 。

她立于孤崖，双臂向天，像要把云朵扯下来。崖石粗粝，她的身影却轻盈，和这荒漠的厚重，撞出奇妙的韵。

这姿势，是对天地的叩问，也是自己的独白。在空旷里，渺小与辽阔纠缠，她成了连接天地的线——原来，站在边缘，不是孤独，是和世界最直接的对望 。

她站在沙海，双臂抱胸，影子被日光拉得斜长。帽檐遮了眼，却遮不住对远方的张望。

这姿态，是旅途里的小倔强，把沙漠的空旷，都衬得有了温度。在沙的沉默中，她成了会呼吸的风景——原来，独行不是寂寞，是和天地交换心事的时光 。

站在这沉默的山间，风都轻了。山的纹理像岁月刻的痕，她的身影，是这粗粝里的一点柔。

人在自然里，像被收进一幅古旧的画。所有的喧嚣都被山吞掉，只剩下心跳和山的呼吸同频——原来，靠近这样的荒茫，不是孤独，是让心，找到歇脚的岸 。

她在翡翠湖畔，帽檐压着光，嘴角扬着笑。湖水泛着浅绿，远处山影朦胧，像幅没画完的画。

这停留，是和自然的轻声交谈。风掠衣角，把旅途的疲，都融在这汪水里——原来，路过风景，不是匆忙一瞥，是让心，在山水间打个盹 。

她在翡翠湖水畔，绿衣亮眼，黄帽俏皮。风撩发丝，湖水漾着山的影，像把时光泡软。

这身影，是自然里的小鲜活，把天地的静，衬得生动。在水色山光间，她成了会动的画——原来，融入风景，不是消失，是让自己，也成了风景的词 。

她张开双臂，在翡翠湖水与盐土之间。天空低低的，像是要接住她的欢喜。

这舒展，是对天地最直接的告白。把自己扔进这荒茫里，倒成了最生动的注脚——原来，人在自然前的放肆，不是突兀，是和天地说“我在”的滚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