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来两重天

知人者智

昨晚，夜雨初落时，秋便顺着高楼的缝隙溜了进来，像一条柔软的绸带，轻轻缠住小区的静谧。 恒大城对面维也纳国际酒店的霓虹先被雨雾揉碎，晕成微醺的蜜蜡色，在玻璃幕墙上铺出一层暖光。小区里的树影被雨水拉长，落在林荫步道上，像是谁用淡墨在宣纸上轻轻描了两笔——一笔是香樟树的密密浓荫，一笔是栾树还泛着绿的婆娑身影。阳台上的亚麻衬衫被风掀起，贴在落地窗上，带着刚洗过的清香，混着雨里飘来的气息，成了秋的第一缕呼吸。

天快亮时，雨势渐缓，变成细密的银丝，从高空斜斜垂下。路上的透水砖被浸得发软，踩上去“啪嗒”一声轻响，是积水在鞋底与砖缝间的一瞬道别。儿童游乐区的秋千轻轻摇晃，塑胶地面积着浅浅的水洼，倒映着掠过的雀鸟，翅膀带起的风，把影子吹成碎银。早起的人拎着豆浆油条往家走，塑料袋上的水珠顺着提手往下滑，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湿痕，混着食物的香气，成了清晨最实在的烟火气。

午后雨歇，云却未散，只是被风悄悄扯薄了些，像一条半透明的纱巾，轻轻覆在楼顶。阳光从纱巾的缝隙里漏下来，落在天台晾棚的被子上，带着阳光晒过的暖，又裹着雨气渗透的凉，叠起来时能闻到阳光与雨水缠绵后的味道。

阳光渐渐亮起来，把上午积下的水洼照得透亮，像一面面小小的镜子，把天空阴沉的灰云都收了进去。儿童游乐区的秋千不再摇晃，塑胶地上的积水被阳光一点点吸走，只留下一圈圈淡淡的湿痕。小区外遵义虾子羊肉粉店铺的落地窗后，几位食客在排队取餐。一位端着热乎乎羊肉粉的姑娘呵出一口白雾，看它凝在空间，然后顺着碗壁滑落到手背，暖暖的，像秋在轻轻触摸她的指尖。

暮色四合，云被夕阳染成淡金色，像被谁轻轻抹开的蜜。风从高楼缝隙里穿堂而过，带着阳光晒过的暖，落在脸上让人下意识伸了伸脖子。小区大门口，烧烤贩的小摊支起了红布篷，烧烤架上“吱吱”翻滚的香气飘进风里，引得刚补完课的孩子拽着大人的衣角不肯走。落叶或被雨水泡得发胀，零星散在路边的积水里；或被阳光晒得微微卷起，散在干燥处，红的、褐的，都像秋随手扔在地上的碎纸片。

原来，这雨是秋的影子，晴朗时藏在风里，阴沉时落在肩头；这阳光也是秋的另一种缩影，把夏天的尾巴轻轻晒干，带着最后一丝暖意，留在昨日人工湖边的最后那道波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