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里的镇江故事(2)——王昌龄与芙蓉楼的送别悲歌

明月霞光

<p class="ql-block">文/明月霞光</p><p class="ql-block">图/来自网络</p><p class="ql-block">美篇号/6083125</p> <p class="ql-block">在镇江的千年文脉中,唐代诗人王昌龄的《芙蓉楼送辛渐二首》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镇江的历史长卷上。这两首诗不仅定格了一场秋日的离别,更藏着诗人贬谪生涯中的赤诚与孤愤。而诗中提及的丹阳城、芙蓉楼,至今仍在时光深处闪回,让我们得以触摸盛唐镇江的烟火与诗情。</p> <p class="ql-block">唐玄宗天宝元年(742年)的秋夜,润州(现镇江)芙蓉楼的灯火漫过窗棂,与江面的冷雾缠绵。时任江宁丞的王昌龄,正为即将北上洛阳的友人辛渐饯行。这场送别早有约定——辛渐计划从润州渡江,经扬州前往洛阳,王昌龄特意从江宁(今南京)赶来,一路相伴至润州,只为在这座临江高楼,与挚友作最后的道别。</p><p class="ql-block"> 此时的王昌龄,正踯躅于人生的低谷。开元二十七年(739年),他因得罪权贵被贬岭南,次年北归后虽任江宁丞,却仍属"谪宦"之列,仕途的失意如江雾般挥之不去。而润州作为长江与运河的交汇之地,自古便是南北往来的要冲,多少文人在此折柳、沽酒,留下浓得化不开的离愁别绪。王昌龄选择在芙蓉楼饯别,或许正因这座楼临江而立,可尽览江天浩渺,最能承载这份复杂的送别之情。</p> <p class="ql-block">据《唐才子传》记载,王昌龄“工诗,绪密而思清”,尤擅捕捉瞬间的情感与景致。这场持续两日的送别,被他以“倒叙”手法写入诗中:第二首记录第一晚在芙蓉楼的饯别,第一首则写次日清晨的江边送别。两首诗如同一组连环画,完整还原了这段发生在镇江的往事。</p> <p class="ql-block">第二首诗“丹阳城南秋海阴,丹阳城北楚云深”。王昌龄陪辛渐一路走来,对这里的一桥一水再熟悉不过。诗中“秋海”并非真的大海,而是指秋日江潮上涨,江面浩渺如沧海翻涌;“楚云”则因润州古时属楚地,秋日的云层低垂,似与楚地的远天相连,漫成一片苍茫。</p> <p class="ql-block">站在芙蓉楼上向南望,丹阳城南的江面被秋云笼罩,一片沉沉的阴翳;转望城北,楚地的云气愈发浓重,仿佛将友人北上的前路也轻轻遮蔽。这种南北景色的对照,实则是诗人内心的投射——城南是自己来时的路,指向失意的江宁;城北是友人要去的方向,通往繁华的洛阳。一南一北,既是空间的距离,更是境遇的分野,在秋雾中拉扯出无声的叹息。</p> <p class="ql-block">“高楼送客不能醉,寂寂寒江明月心”两句,更显诗人的落寞。秋夜的芙蓉楼里,本该是觥筹交错、一醉方休,可王昌龄却酒意难消。不是无酒,而是满心的愁绪难以排遣——贬谪的压抑、友人的离去、前路的迷茫,都化作寒江之上的一轮明月,清冷而孤悬。这轮明月照过唐代的润州江面,也照进了千百年后每个失意者的心中,泛起同频的涟漪。</p> <p class="ql-block">这两首诗虽同写送别心情,前后不过两日之隔,传播境遇却大相径庭。如今提起《芙蓉楼送辛渐》,人们首先想到的往往是第一首中的“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这句诗以玉壶冰心自喻,将贬谪中的坚守说得澄澈而坚定,遂成千古名句。相比之下,第二首诗虽意境幽深,却少为人知。其实这背后藏着诗歌传播的奇妙规律:第一首诗不仅有送别之情,更融入了诗人的人格宣言。《唐诗别裁集》曾评此句“言己之不牵于宦情”,在科举时代,文人常以“冰心玉壶”自勉,这句诗便成了跨越时代的精神符号,在岁月中反复被吟咏。而第二首诗更侧重情景交融,“秋海阴”、“楚云深”的意象虽精准,却少了这样直击人心的力量。但对镇江而言,第二首诗的价值丝毫不减。它清晰记录了唐代丹阳城的地理风貌——城南临江、城北接楚地,与《元和郡县志》中“润州丹阳县,南至州七十里,北至扬州一百五十里”的记载相互印证,为历史地理研究提供了诗意的注脚。诗中的芙蓉楼虽历经千年变迁,或湮没或重建,但其临江送客的功能,在后世文人的笔下屡屡重现,早已成为镇江“送别文化”的精神地标,在江风中诉说着不变的离愁。</p> <p class="ql-block">注:此文为参加二十六季创意写作《诗词里的镇江故事》而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