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如哥——一个东北女婿六十年的温情岁月

绿茶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记得那是一九六八年一个寒冷的冬天,阳高的张大爷(父亲的铁哥们儿)带着一个身着藏青色铁路制服、中等身材、戴着眼镜、皮肤黝黑的青年男子来到我们家。谁也没想到,从此,这个操着一口普通话的东北“侉子”,带着白山黑水的爽朗,走进了雁北地区的偏远山村,跨入雁北地区的方言世界,并入住了我们这个“女儿国”(父母膝下没有儿子,只有我们四个女儿)成了我们家的大女婿(我们的大姐夫)。这一住就是近六十年!六十年光阴流转,他不仅像父母的长子一样照顾、呵护着我们一家老小,给我们家带来希望与活力,也用东北人特有的坚韧与柔情,书写着“一个女婿半个儿”的温暖故事。六十年的相处,姐夫在我们的心目中如同我们的亲大哥一样可亲可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姐夫本是吉林长春人,1961年毕业于吉林铁路经济学校后被分配到太原铁局路材料总厂工作,1962年又调到大同铁路材料厂。他刚与大姐认识时,由于我们说的是雁同地区方言,相互间语言难以听得懂,这使得本不善言谈的姐夫更少说话了。当然,在我们近六十年的熏陶下,现在他已经被我们赤化成大半个大同人了,他不仅喜欢上了大同的各种美食,适应了大同的风土人情和生活习俗,就连大同方言也说得十分地道了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记得大姐和姐夫刚结婚不久,姐夫带着大姐回长春探亲,本来说好的走十来天就回来,结果走了半个月也不见回来。那时候又没有电话,母亲急得整天以泪洗面,并说:“这可怎么办呀?你大姐让东北侉子带到天边回不来了呀!”听母亲这么一说,幼小的我们也为大姐捏着一把汗,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父亲显得十分冷静,安慰母亲说:“别着急,从长春到大同往返一趟,路上就得走一个礼拜呢!过两天就回来了。”果然如父亲所言,两天后,姐夫带着大姐提着大包、挎着小包、还带了好多东北特产满载而归。母亲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大姐告诉我们,到东北后,她婆婆和几个小姑子都对她特别好,每天好吃好喝招待她,带她在长春市游玩儿,临走时不仅给她买了好几件新衣服,还给我们三个妹妹每人买了一双尼纶袜子呢!那可是我们第一次见到尼纶袜子啊!小伙伴们看着我们穿着那色彩鲜艳、花色好看的尼纶袜子,别提有多么羡慕我们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姐夫年轻时聪明好学、爱好广泛,曾多次参加省市级象棋、围棋、桥牌比赛,并获得过省市级冠军。记得大姐和姐夫刚结婚时,他每次到我们家,村里的象棋爱好者们都要与他较量一番,有时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对付他一人,因语言不通,姐夫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给他们一一递烟、倒水,微笑着与他们对弈,尽管每次都是村里人以失败告终,但他们在佩服他精湛棋艺的同时,也更喜欢他的平易近人和彬彬有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那时候我们家生活条件不好,姐夫每次到我们家,母亲招待女婿最好的饭也无非就是不掺糠的高粱糕或黄米糕,但这对于从小在东北长大的姐夫来说,比吃糠咽菜还难!看着他一口糕嚼好长时间还咽不下去,我们偷偷地笑他,他只好伸着脖子强迫自己咽下去。逗的我们忍俊不禁,哈哈大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大姐和姐夫结婚时,大姐在我们村当老师,姐夫在市里上班,夫妻两地分居,姐夫经常给大姐写信,有时我和二姐偷偷地看他写给大姐的信,他总是用清秀刚劲的笔体在信的开头这样亲切地称呼大姐:丽卿(大姐之名)妳好!……这个“妳”字的运用,让我们感到这不仅是姐夫对大姐爱的昵称,更是对女性的尊重!姐夫对大姐的爱体现在生活的一点一滴中,有一年大姐因病需到外地医院治疗,先是我母亲陪侍,后来姐夫去陪侍,等大姐病好回来后我们发现,大姐吃得白白胖胖的,姐夫却又瘦又黑,我们差点儿没认出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姐夫啊,你那一声“丽卿妳好”早已成为我们心目中最动人的情书范本,你用最朴实的行动,谱写了一曲东北侉子与雁北人家最动人的温暖交响乐。</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当年,我们住在农村,吃水都得从很深的井里一桶一桶地搅上来,我们家都是女孩子,父亲又常年有病,因此,我和二姐就成了家里的壮劳力,每天放学的第一任务就是搅水、抬水。夏天怎么都好说,尤其是到了滴水成冰的冬天,井沿周围结成的冰又高又滑,站在上面搅水,一不小心滑倒,要么掉进井里,要么被辘辘把打倒或打伤……姐夫到我们家后,第一次和我们去搅水,我和二姐想,有姐夫就不用我俩搅水了,哪成想在城市里长大的姐夫连我们都不如,站在井沿边上往井下一看就再也不敢靠近了!等我们搅满两桶水,他晃晃悠悠的总算替我们担回去了。慢慢的他也学会了搅水,再后来,只要姐夫来我们家,就主动承担起担水的任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那个年代,农村人冬天取暖全靠拾茬子或搂柴解决,根本没钱买煤,再加上运输不便,村里人很少靠烧煤取暖。自从姐夫来我们家后,每到冬季来临时,他总能想办法花钱雇车给我们家拉一大车煤,顺便还能拉上好多过冬吃的大白菜,保证我们过一个有煤烧、有菜吃的幸福暖冬。让一村人羡慕不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每逢节假日,姐夫乘坐公共汽车来我们家时,不是扛着米就是背着面,挎包里还给我们带来许多好吃的。曾记得大姐结婚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姐夫给我们带来苹果、梨、香蕉等许多水果,我们第一次见到香蕉时都不晓得怎么吃,是姐夫剥了皮递给我们,我们才尝到了香蕉这种美味水果。过年时,姐夫又给我们带来核桃、红枣、花生、栗子等干果,吃罢年夜饭,母亲给我们每人分了几个核桃、花生和栗子,揣着这些平时见也没见过的稀罕物,我们根本舍不得吃,每天看看就足够幸福一个正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一九七六年,大姐被调到大同铁路分局第三小学上班,姐夫和大姐终于结束了两地分居的生活得以团聚。有一次我和父亲住在大姐家,姐夫带我们去铁路俱乐部看电影,那是我们第一次在电影院看电影,(在农村都是看露天电影)看完电影回家过铁道时,我因不敢过铁道与父亲走散,父亲在铁道那边拼命呼唤我,可我就是不敢过,是姐夫过来拉着我的手带我过去,并告诉我如何过铁道最安全。他用宽大的手掌握着我的小手,铁轨的震动从脚底传来,我却再也不感到害怕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1977年恢复高考时,我和二姐备战高考却苦于找不到复习资料,是大姐托人给我们找到一些复习资料,并让姐夫骑着那辆“永久”牌自行车,冒着严寒给我们送到村里的。闻着那油墨香味儿的《数学习题集》,看着姐夫在“习题集”扉页上写的“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加油!”十个字,我和二姐无比激动和感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那年,我和二姐同时考上了理想的学校。记得入学不久,我们学校组织歌咏比赛时,老师想找一个会说普通话的同学领诵,那时候我们这些来自雁北地区的农村孩子没有会说普通话的,我虽然也一样,但因为我常听姐夫说普通话,所以就自告奋勇找老师说我可以试试,没想到这一试就成功了,我们的班主任是北京人,他说“你这东北普通话说的不错嘛!”我暗自庆幸这是得益于我那位东北姐夫熏陶的结果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们毕业后都在大同工作并成家立业,父母亲也跟着我们离开农村住到了城里。一到周末,我们就去大姐家,姐夫总是在厨房忙着把他最拿手的酸菜鱼、猪肉炖粉条等美味佳肴做给我们吃。记得有一次过年,看完春晚我们和姐夫玩扑克,他已经累的眼都睁不开了,也不好意思扫我们的兴,直到凌晨我们要休息了,他才回去休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暑假,大姐和姐夫带着母亲和我们姐妹去北戴河旅游,让我们第一次见到大海,感受到旅游的快乐。从此,让我们爱上了旅游。每年放假,我们都要到全国各地去旅游,退休之后,我们又走出国门,从亚洲到欧洲再到非洲,先后走了三十多个国家,在了解世界各地的人文历史、风土人情、自然景观的同时,也感受到读万卷书与行万里路各得其乐的幸福与快乐!</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如今,姐夫已进入耄耋之年,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前不久见到他时,看他消瘦的面容,蹒跚的步履,说话也更少了,一向爱玩儿的他也不再张罗着去玩儿了,我们才觉得姐夫真的是老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回想这六十年与姐夫相处的时光,我觉得姐夫不仅是孝敬父母的好“儿子”,是与大姐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的好丈夫,是孩子们尊敬和爱戴的好爸爸,是关爱、陪伴我们成长的好大哥,是他三个妹夫学习的好榜样,更是我们家的顶梁柱!现在大姐对姐夫的称呼也由“老华”(姐夫姓华)变成亲切的“华弟兄”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华弟兄啊,这六十载光阴里,你用东北汉子特有的质朴与坚韧,在我们这个"女儿国"里书写了最动人的篇章。那个总是把"妳"字写得格外工整的青年,如今已白发苍苍,却依然保持着对女性最温柔的尊重。你写给大姐的信笺虽然早已泛黄,但信首那个郑重的"妳"字,永远镌刻在我们家族的记忆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你是大姐生命中最浪漫的诗人,用"丽卿"这样温柔的称呼,编织了六十年相濡以沫的爱情童话;你是我们最坚实的靠山;是三个妹夫眼中最闪亮的明灯,你用行动诠释着何为丈夫的责任与担当。近年来,大姐身体越来越不如从前,是你主动承担起照顾大姐的任务,成为大姐生活和行动中不离不弃的保护伞。这份深情,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这份深情,比任何山盟海誓都更令人动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六十年来,你从"华同志"变成"华弟兄",从"姐夫"升级为"大哥",每一个称呼背后,都是沉甸甸的亲情与责任。你用一生的责任和担当经营着这个家,用你的柔情和智慧化解着生活的难题,更用东北人特有的豪爽与大度,为我们这个大家庭带来无数欢声笑语和无尽的温暖与幸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岁月可以染白你的鬓角,却永远抹不去你眼中那份温柔的光芒。华弟兄啊,你是我们心中永远的"妳"字先生,是时光长河里最温暖的摆渡人,更是这个家族永远的骄傲与荣光!</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