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送走了今天,又是明天。一觉醒来,晨起推窗,仰望星空,那蓝蓝的天,有两朵似心形的白云正相互环扣悬在檐角,像被柔风揉皱的素绢,又似昨夜遗落的月光,被晨露浸得发胀。它不与群云相拥,而是独自浮在蓝蓝的天空屏幕上,边缘泛着耀眼的光泽,凝望着那两朵相扣心形的白云,似向我走来,是谁把那眷恋落在我心怀,阳光知道我的心怀。那两朵白云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缕烟消散,这让我想起庄子所言"野马也,尘埃也",原来天地间最自由的,往往是那些不被定义的存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记得儿时在江南乡间,麦垛是最舒适的观云台。仲夏午后,蝉鸣声里,云是活的魔法师。方才还是扬蹄的玉骢马,转眼就成了戴竹笠的老渔翁;这边刚散作满塘的睡莲,那边又聚成巍峨的雪山。邻居爷爷总说:"云是天上写的信,每一缕纹路都是神仙的絮语。"我常盯着某一朵白云来看,直到脖子发酸,眼也花了,却始终看不透那些飘忽的字迹。如今想来,云本就是天书,凡人何须强解?就像《周易》以云象喻变,那些转瞬即逝的形态,恰是天地瞬息全宇宙最真实的语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城里的一片片云彩总是显得那么局促。高楼如刀,将天空割得支离破碎,云也变得怯生生的,像被扯碎的棉絮,东一片西一片随风地飘着。偶尔在写字楼间隙瞥见一角完整的白云,刚要细看,便被另一栋玻璃幕墙反射的强光刺得眯起眼。这让我想起陶渊明"久在樊笼里"的慨叹,城市的钢筋水泥不仅禁锢了人们的身心,连云也失去了舒展的天地。直到一个深秋黄昏,我在城郊河堤散步,忽见对岸天际浮着一朵完整的云。它不紧不慢地飘着,仿佛在等着一个迟到的旅人。河水将云的影子拉得很长,倒影里混着岸边芦苇的絮,白得有些发灰,像被岁月浸染的旧棉布。这景象让我想起苏“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豁达,原来真正的自由,不在身在何处,而在心向何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记得,去年深秋在森林偶角中遇雨,雨停时山岚未散,云却先来了。它们从谷底升起来,裹着松针的清香,轻轻掠过我的脸颊。有朵云显得特别低坠,几乎要触到头顶的斗笠,我伸手去够,指尖只触到冰凉的雾气。陪我入山闲游的村民笑着说:"这是云在洗山,洗去尘世的浮躁。"我凝望着那些“雨做的云”,忽然想起《清静经》中“大道无形,生育天地”的句子。云无心以出岫,却滋养了万物;人若能如云般自在,自可超越是非得失。就像王阳明所说“心外无物”,云的形态不过是心的投射,看云者终须向内求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天空之云可以说是最无常的画家,千回百转,千变万化。春日的云像新裁的绢帛,透着淡青的底色,仿佛能看见经纬间的纹路;夏日的云则浓得化不开,仿佛打翻的奶罐,白得令人目眩;秋日的云最是疏朗,丝丝缕缕地挂着,像老人晒的棉线,又似敦煌壁画里飞天的衣带;冬日的云总带着寒意,即使晴日,也显得干巴巴的,像被风抽走了水分,只剩下苍白的骨架。这四季之云,不正是《黄帝内经》中"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天象诠释?云的形态变化,实则是天地之气在运行,万物生长轮回的具象化表达。</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去过青海旅行,站在青海湖畔,我见过最壮观的云阵。它们从雪山那边涌过来,黑压压地压着湖面,仿佛千军万马在奔腾。牧人说:"这是云在和湖水一触即发的战争。"果然,不一会儿就下起冰雹,打得帐篷啪啪作响。可等雨过天晴,那些云又散成雪白的羊群,在蓝得发紫的天幕上缓缓移动。藏地的云总有股野性,不像江南的云那样温婉。它们像被风追赶的牧群,时而聚集,时而奔散,永远聚散离合的不安分,仿佛在向天地宣告自由的真谛。这让我想起禅宗"云在青天水在瓶"的公案,云的聚散本无定数,正如人应具有的修行,向不公平正义的宣誓,既要有勇毅前行的勇气,也要有随缘不变的智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蓝天白云是时间的刻度,绿水青山看云,便是蓝蓝的天,白云轻轻的飘。孩提时看云,天空之镜,可以变出无数花样,仿佛时光永远用不完;等到成年后,环境系统被破坏,才发现天空之城上总是灰蒙蒙的云走得那样快,往往一个转身,刚才的形状已不复存在。就像我们总说"等有空了",可时间何曾等过谁?《金刚经》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那些被我们忽略的云,其实都在悄悄记录着光阴的流逝——晨光中的云是初醒的婴孩,正午的云是壮年的旅人,黄昏的云是迟暮的老者,而夜里的云,则化作了无声的诗行。云的生死轮回,不正是佛家"成住坏空"四相的最好注脚?而今天晨空中那蓝蓝的天空中飘着一朵心结的洁白无瑕白云,是新时代在中华大地上正践行着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发展理念的丰硕成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天,我在整理旧物,翻出本泛黄的画册。里面夹着片干枯的银杏叶,叶脉间还留着当年临摹的云纹。那时刚学工笔,总想把云的每道褶皱都画清楚,结果反而失了灵气。老师见了说:"云是画不真的,它本就是虚的。"现在想来,何止是画不真?连看也看不真。我总想给云命名,给它定形,可云从不理会这些。它只是飘着,从古飘到今,从东飘到西,穿越时空,像是一位看透了红尘的隐士,笑看人间种种执着。《道德经》云:"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云的至美,正在于它的不可捉摸,飘忽不定,飘飘悠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记得,王维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想必是看透了云的智慧。云不争,不抢,不执着于形状。它时而为雨,时而为雪,时而为雾,本质却始终是化成了水。人若能像云这般自在,或许会少些烦恼,多些开心,多些理解,多些包容。可我们总是有太多的背负,太多压力,穿梭在人海,行走在江湖,头顶着风霜,面朝黄土,每天起早贪黑,忙忙碌碌,想要的生活,就用力去追逐,就好像被压低的云层,喘不过气来。我们追逐名利,如同追逐云的形状,却忘了云的本质是水,是无形无相的自在。这让我想起禅宗六祖"本来无一物"的偈语,人生的真谛,或许就在于放下对形相的执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风起了,那朵白云开始消散。它不是消失,而是化作了无数细小的水滴,正落在片片树叶上,朵花里。我仰头看天空那云朵时,也正滴落在窗的玻璃上。我关上窗,听见远处传来了几下钟声。这声音像极了云飘过时的絮语,轻轻的,淡淡的,却直抵人心。在听那钟声里,我仿佛看见千百年前的诗人也在抬头看云,他们的目光穿越时空,与我的目光交汇在同一片天空下。原来我们都在看着同一朵白云,都在悟道参道同一个道理:那就是真正的自由,是超越形相的自在;真正的智慧,是看透事物变化的永恒本质,时代呼唤,我们爱绿水青山,爱那蓝蓝的天,更爱那朵心形的白云。</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