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向青囊问初心

草根郎中

医师节：且向青囊问初心

药香漫过木格窗时，周永强医师正坐在诊室的老藤椅上，指尖捻着脉枕上的蓝布边角。窗外的薄荷草沾着晨露，像极了他刚入行时，师父案头那盏总温着的药茶——清苦里，藏着化不开的暖。

中医的诊室从不缺故事。有老辈人抱着熬药的陶罐来复诊，说“周大夫，你这‘五调通脉’按揉法，比我年轻时喝的三服药都管用”；也有年轻白领攥着体检报告坐立不安，他却指着窗外的梧桐笑：“你这不是病，是弦绷得太紧了——试试睡前按按太冲穴，像给琴弦松松劲。”

他总说中医的“治”，从来不是单打独斗。就像“五调通脉法”里讲的“安神、调气、活血、解毒、补肾”，看似是五个法子，实则是跟着人的气血走：心不宁了，先调神；气不顺了，再松筋；就像老农侍弄庄稼，得看天看地看苗情，哪能一刀切？有回遇着个长期失眠的姑娘，西药吃了不少，黑眼圈却越来越重。他没开大方子，只教了她“睡前揉腹法”，让她每晚对着月光按揉肚脐周围，“把浮躁的气往下引引”。半月后姑娘来谢，说不仅能睡着了，连脾气都温和了——“原来揉肚子不是揉肠子，是揉心啊。”

诊室的墙上挂着幅旧字，是师父留的“大医精诚”。他常对着字琢磨：“精”是手里的活儿，脉要摸得准，穴要认得清，就像“五调”里的每一步，差半分力道都不行；“诚”是心里的秤，得把患者的疼当自己的疼，哪怕只是个小小的落枕，也得蹲下来仔细看他的肩颈弧度。有次值夜班，急诊来个哮喘的孩子，小脸憋得通红。他没慌，先拿温水调了点姜汁，轻轻抹在孩子的肺俞穴上，又用拇指按揉膻中，一边按一边哄：“宝宝看，叔叔手指在跳舞呢。”孩子的哭声渐小，呼吸慢慢匀了，他才发现自己的白大褂后背，早被汗浸得透湿。

傍晚的阳光斜斜落在药柜上，当归、黄芪、陈皮的气味混在一起，成了最安稳的香。有患者问他：“周大夫，做中医累吗？”他正往药臼里捣着苍术，闻言抬头笑了：“你看这药草，晒得干、捣得细，才能熬出药效。咱当大夫的，不就像这药臼吗？把日子里的忙和累磨一磨，最后留下来的，都是能治病的暖。”

今天是医师节，诊室的窗台多了束患者送的野菊。他没歇着，还在给徒弟讲“五调通脉”里的“调气”要诀：“你看这手，轻了没效果，重了伤气血，得像春风拂柳似的——治病是，待人也是。”

风从窗缝溜进来，掀动桌上的处方笺，上面的字迹端正温厚。原来所谓医者，不过是把别人的疾苦揣进心里，把祖辈的法子传到手里，再把日子过成药香里的寻常——不慌不忙，却步步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