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芾书法长卷《天马赋》

老孙

对书法长卷《天马赋》的兴趣来自近几月读董思翁《画禅室随笔》，其卷一《跋自书•临天马赋书后》说：襄阳书天马赋，余所见已四本。一为擘窠大字，后题云“为平海大师书”。后园水丘公观，特为雄杰，在嘉禾黄履常参政家。一为检讨王履泰藏，乃仿颜平原争坐帖；一在吾乡宋参政家，一在新都吴氏。后有黄子久诸元人跋，子久云：“展视之时，有一大星贯斗而坠，其声如雷。”宋本余已摹取刻石，吴本多枯笔，别自一种米书，然皆真迹也。米赋材，乃强弩之末。而子瞻称其宝月赋。以为知元章不尽，乃曾无一本传世，何也？因背临及之。 算是爆了米南宫传世书法的一个猛料，依其说，南宫所书的《天马赋》传至明末时，行世的墨迹至少有四本之多，且风格各异。也让后人知道了南宫是多么喜爱《天马赋》文字，在不同时期以不同形式书写它，若再将此行为归之为日常书写，怕是不合适了，当以创作视之，还流传了几百年。另一位倾慕其书法的思翁奇迹般的每件都得见过，且认为它们皆为真迹，自己还摹刻了其中的一本上石。啊！好一段书法佳话。思翁所见四本《天马赋》可谓本本皆有模有样： 其一是：“为平海大师书”的擘窠大字本，在嘉禾黄履常参政家；其二是：仿颜真卿《争坐帖》风格的行书本，被检讨王履泰所收藏；第三本在思翁老家华亭宋参政家，由于喜爱思翁曾请人摹拓此本回来，镌成石刻细细把玩；还有一本为新都（今南京）吴氏所藏，此本后有黄公望等诸元人的跋文，子久云：“展视之时，有一大星贯斗而坠，其声如雷。”由此见，此本是米书中罕见的另一少见风格，多枯笔。 当下网络上的信息之多远非十年前可比，好奇地搜了一下署米元章的《天马赋》，有墨迹、刻本两个系统：墨迹纸本的尺寸：长192.9厘米，宽24.7厘米，字径约在7厘米左右，现藏辽宁省博物馆。刻本，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有宋代初刻本，尺寸也与辽宁本相同。据说除此外还有郁冈斋刻本、“元丰三年”款拓本、呜玉馆刻本和西安碑林刻本行世。遗憾的是，只看过“元丰三年”款拓本图片。其余刻本道理上应大同小异。 思翁是学米出身，见过的古代真迹逾百，其中海岳的就有几十件，加之他学养深厚、不仅书法精美，又善鉴赏，其言语的可信度极高。有理由相信，明末时确有至少四本米南宫书《天马赋》行世。 再看今传诸本。据本人学米经验，一眼就可初步推断，所见网上的“辽宁本”图片的拍摄对象绝非真迹，也就是说，辽宁本非真迹。尽管康熙帝看过此卷后大为震撼，称之为“前无古人”；乾隆帝也则在卷首题写“至宝”二字，在丙午年（1786）题：“细阅此卷，竟是廓填，尚不能至去真者一等，昔定属滥。”但都不能掩盖此卷的结字与用笔与同为大字的《研山铭》《虹县诗》《吴江舟中诗卷》都有极大差别的事实。熟悉的南宫独有的“刷字”爽朗、飞动、遒劲且不说不见踪影，基本没有是肯定的。而尾署“元丰三年”款拓本，也可推断，不是以真迹为蓝本所刻的本子。由此断定，行世现今的米元章书《天马赋》墨迹本是赝品，刻本也非依真迹所刻，但可肯定是出自学米者之手。 为证实推测，查刘正成主编，曹宝麟本卷主编的《中国书法全集•米芾卷（二）》之《图版目录》，其伪作一栏显示，第一件就是辽宁博物馆藏纸本《天马赋》。言下之意，南宫所书的《天马赋》墨迹现已不复存了，不能不说是极大遗憾。好在有董其昌八十二岁时所临米芾书《天马赋》传世，现藏上海博物馆。 辽宁博物馆藏纸本《天马赋》（局部） 尾署“元丰三年”款拓本 方唐牧之至盛，有天骨之超俊，勒四十万 之数，而随方以分色焉，此马居其中以为镇。目星角而电发，蹄 踠踣以风迅。鬐龙颙以孤起，耳凤耸而双峻。翠华建而出步， 阊阖下而轻喷。低驽群而不嘶，横秋风以独韵。若夫，跃溪舒急，冒 狮子攘狞，逸气下衰而照夜矜稳。于是，风靡格頺，色妙才骀，入仗 不动，终日如坏。乃得玊为衔饰，绣作鞍儓（台？），枣秣粟豢，肉胀 絮征叛。直突则建德项絷，横驰则世充领断。皆绝材以比德，敢伺 蹶而致吝。岂肯浪逐苜蓿之坡，盖当下视八方之骏。高标雄跨而 筋埋，其报德也。盖不如，偷卢噬盗，策蹇胜柴。铸黄蜗 而吐水，画白泽以除灾。但觉，驼垂就节，鼠伏防猜。怒虽甚 厉，驯号斯谐。誓俯首以毕世，未伏枥以兴怀。嗟乎！所谓英 风顿尽，冗仗高排。若不市骏骨致龙媒如此马者，一旦天子， 巡朔方，升乔岳，扫四塞之尘，校岐阳之猎，则飞黄騕褭，蹑 云追电，何所从而遽来？！ 元丰三年孟陬月之朔襄阳米芾书。 《中国书法全集•米芾卷（二）版图目录》（局部） 米芾《天马赋》存世版本对比 董其昌临米芾书《天马赋》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