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图源网络</i></p> <p class="ql-block">这部电影另有一个片名—《无耻恶棍》，也是宣传海报上的直译。上网查资料，大多用这个吸睛的名。我不用，乃因片中有两条线索，从人性的角度解读，难以概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原以为“基诺”只是音译。散步时想起，这不是俄语“电影院”（КИНО）一词么？AI回答，法语不是这音。再查德语，果然，与俄语词根一样，片名即“电影院行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导演昆汀.塔伦蒂诺，2009年德美合拍。第26届戛纳电影节上首映，获得多个奖项，包括八个奥斯卡提名。饰演德军军官汉斯.兰达的克里斯托弗.瓦乐兹，获得戛纳最佳男演员、奥斯卡最佳男配角。</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剧情是虚构的：表现二战时期在法国针对德国纳粹高层的一场刺杀行动。分头进行，一个是电影院主苏珊娜与男伴民间策划完成，另一个是有组织的英美特工小队执行。全片分五章，两条线索推进，末章在电影院合二为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一章：，1941年，“犹太猎人”、党卫军上校汉斯.兰达带人闯到法国一家农户，斯文礼貌地盘问，男主为保家人，指向地板一处。藏在地下室的一家犹太人，除了女儿苏珊娜从窗口逃出，全死于乱枪之下。兰达瞄准奔跑的少女，又放下手枪，轻蔑说声“再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二章：美国特种部队的艾杜.瑞恩中尉招募了几名犹太人，训话时说，每人欠他100张纳粹头皮，由此被德方称为“恶棍特工”。希特勒询问一名逃生士兵，叙述中士拒绝透露消息被“犹太熊”用棒球棍打死，自己供出情报还被瑞恩在额上用刀刻了“钩十字”。</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汉斯.兰达</i></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瑞恩</i></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三章：1944年，化名的苏珊娜在巴黎经营一家电影院，遇到一个德军狙击手佐勒。这人军功显赫，出演宣传片《国家荣耀》。为讨欢心，说服戈培尔把首映式改在苏珊娜的影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同时，一战前的英国影评人、现是中尉的希考克斯中尉被上将和丘吉尔招入“电影院行动”，前往法国，与德国女影星、反法西斯的内线布丽吉特接头，与恶棍特工会合，携炸药混入首映式。</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苏珊娜和佐勒</i></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四章：扮成德军的希考克斯和两个会讲几句德语的同伴，在法国一家地下酒馆与布丽吉特碰头。赶上几个德军庆祝儿子出生，刚当爹的威廉纠缠漂亮女星，希考克斯训斥一边去。口音不太对头，引起密室一个盖世太保怀疑，上前盘问，剑拔弩张，爆发枪战，所有人丧生，除了女星。</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救出布丽吉特的瑞恩审问她，听说希特勒也参加首映式，仗着自己能说几句意大利语，仍要执行“电影院行动”，强令断了腿的女影星打上石膏陪同。稍后，汉斯.兰达在地下室发现一只高跟鞋和影星签名的餐巾纸。</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这个比划“3”的英式手势，彻底暴露</i></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五章：首映式上，汉斯.兰达捕捉到女星身影，与扮成意大利电影从业者的瑞恩等三人交谈，听出破绽，将女郎带进内室，让她试穿那只鞋，不大不小，二话不说扑上去掐死。随后下令逮捕瑞恩，审问时指着电话威胁：我一拨，你们的行动就泡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电影放映中，苏珊娜让黑人助手紧锁门户，到银幕后边成堆的硝化胶片旁等候。受不了目睹自己杀人如麻的佐勒，上来泡妞。姑娘令其走开怕坏事，这厮翻脸，让他进来关门，从后给了几枪。佐勒倒地没死，射杀苏珊娜，随后挂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边瑞恩松绑，纳粹军官通话，与美国战略情报局谈交易：我放任计划实行从而结束战争，要求得到庇护豁免、公民权、物质奖励和荣誉勋章，为战后的身家性命留条后路。</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后一卷胶片接了段自拍影像，银幕上出现苏珊娜的面容，自称犹太复仇者，你们都跑不了，烧毁吧。银幕后的黑人小伙把烟头扔到胶片上，顿时烈焰燃起……最后轰地一声建筑炸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清晨，汉斯.兰达带着司机将瑞恩二人送到盟军阵地的丛林，按约定向他们投降。瑞恩顺手击毙司机，令士兵剥下头皮。他不能违背上级的交易，却不想放过这个洗白双手鲜血的恶棍，在他额头上留下终身的纳粹记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浏览几句网评，都说“无耻恶棍”是德军对特工的贬称，恰好彰显了犹太人复仇的正义之举。对此，我不能首肯。影片获得奥斯卡的最佳影片提名，思想主题要深刻得多。难道无耻也是影片对瑞恩一伙的否定？正是！</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没顾得上看，先把片子传给嫂子，不大会儿她发个惊恐表情，算了，不敢看。次日朗朗乾坤，瞧瞧？看到第二章瘆得慌，赶紧划过去。过两日，想着上海女友不会传无厘头的东西，跳过去接着看。直到最后，又闪一下，眯眼略过，片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什么场景？瑞恩手下剥死人头皮，血淋淋的，就两三个镜头，算比较克制，但怵目惊心，引发生理不适。即使打仗，你死我活，对手已经死了，还要如此行事？除了残忍暴虐，无法解释。</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战争也有行为法则，通常被称为国际人道法，也称战争法或武装冲突法，例如蓄意攻击平民、虐待战俘、使用被禁止的武器（如化学武器），都可能受到国际刑事法院的起诉。也就是说，在最极端的暴力冲突中，也要努力维护最基本的人道底线。无法阻止，至少减少人类痛苦。</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影片中对德军残杀犹太人的表现，耐人寻味。第一章，汉斯.兰达在农舍里，绵里藏针地威逼恫嚇，最后挥手招来士兵，只有隔着地板扫射的场面。他的手指最终也没扣手枪扳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三章，他在宴会上安保测试苏珊娜，彬彬有礼招呼吃喝，一副上等人嘴脸。待他起身离开，当年透过地板缝死盯过他的姑娘，面容扭曲泪如泉涌。恐怕正是“再见”到这张面孔的极度刺激，终下决心付诸行动，未必知道希特勒在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典型的是佐勒，一张大男孩的脸，追求姑娘时笨拙青涩，怎么看都难以置信，战争的前三天，他就射杀了三百名犹太人，成为受追捧的战斗英雄。戏中戏里，银幕上的他，都是不停瞄准扣下扳机的特写。</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佐勒</i></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而在第四章里的瑞恩呢？救出布丽吉特，不让医生取出女人腿里的子弹，用手指戳进鲜血淋漓的伤口，迫不及待地逼供信：为何把接头安排在地下酒吧？怎样证明你能带我们进首映现场？女星痛不欲生，血泪迸发，几至昏死。让她拖着伤腿执行任务，一去就暴露，等于送死，反倒引火上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种克制表现德军所作，显豁渲染盟军所为，目的是什么？表现一个重要问题：目的（动机）正义不等于行为（程序）正义。前者认为行为的道德性取决于其结果或目的，程序过程不重要，即“结果好，行为就好”。后者强调行为的道德性取决于其本身性质，而非结果，“符合规则，行为才正义。”这个规则就是康德所说的“纯粹的善良意志”。即目的和手段都符合起码的道德法则，才是正义之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二者并非绝对互斥，但经常发生冲突。最常见的例子，是以良好的初衷目的，为恶的手段和途径开脱，比如文革中以革命名义的打砸抢。现代人的共识是，真正造成伤害的不是目的，而是行为。不择手段地实现善的目的，违背道德法则，本身就走向了恶。</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汉斯为女星试鞋</i></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以此来看，为盟军效力的特工小组，目的是打败法西斯、为人类争取和平，却在战斗中使用了违背人性的残忍手段，甚至对自己一方。最后瑞恩随手打死投降的德军，也是没必要的生命代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么说，并非肯定汉斯.兰达之类笑面虎。道理很简单，目的邪恶，再怎么伪装，绝无可能成为善行。他一反常态扑上去扼住女星的喉咙，分分钟露出青面獠牙的原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个傻乎乎的佐勒，则是汉娜.阿伦特定义的“平庸的恶”的化身，没有头脑，只奉行一条：服从上级。即使本性不太凶残，但在特殊场合下，比如鼓励杀戮的战场上，释放人性中的黑暗兽性，变成红了眼的杀人机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但在正常情况下，比如身处影院，观看自己的所作所为时，本能地不适。苏珊娜多半也是冲这点，动了恻隐之心，上前查看呻吟的伤者时，被又起杀心的恶魔击中。自然，她早有同归于尽的念头，这一天精心装扮的镜头传达出视死如归的决心。</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做好准备的苏珊娜</i></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或许有人会说，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无法降住法西斯，残忍是必须的。导演在处理结尾时，回答了这一质疑：假如汉斯.兰达没打算自保，一个电话就结束了这场行动，混进放映厅的两名特工也难以逃脱。成功与否的筹码，并不在精心策划、有备而来的瑞恩手里，只是侥幸碰上个老滑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终起决定作用的，是在两军视线之外的平民女子苏珊娜，硝化胶片极易燃烧且有爆炸性，她用现成材料就能一举成功。当然，火焰四起时，那俩特工干掉门卫，居高临下在包厢用冲锋枪突突，把希特勒一伙打成筛子。最后引爆炸药，不分敌我全都炸飞，也是好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还有一点：美军方高层与恶贯满盈的刽子手达成协议，放他一马，是否便宜了这家伙？生命是无价的，早一天结束战争，可以保全更多人，战争目的是消灭邪恶一方的有生力量，保护民众和国家利益，实现和平，而不单以杀掉对方首领作为胜利象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综上所述，我认为这部电影的深层主题是：不以目的正义简单划分和表现正反阵营的人物性格及行为方式，通过极端的战争背景，审视洞察复杂幽深的人性善恶。只有杜绝人性异化倒退的环境土壤，才有人间的长久安宁。</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