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老夫子日记》之二

行者

《老夫子日记》 (之二) 十二月九日 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就醒了。 我睁着睡意还浓浓的眼晴，用尽力气抬头向外面望去，透过窗帘那微小不大的间隙，发现外面依然是黑漆漆的天。天上有几颗很亮的星星在闪烁，渐渐的就没有了。 凌晨的月光已经很弱。残存的那么一点点银灰色，照在地上已是看不清楚窗外的天空，那高耸入云的大树去了哪里？那伴着蓝天的高楼去了哪里？ 黑漆漆的天空里，留下我无尽的思索…… 十二月十三日 已经十二月份的天气，有点微微的寒意，穿着的衣服又加了一层。因为冬至要到了，日历上写着冬至日期是这个月二十一日，是不是意谓着冬天就要来了？这可是台历上春夏秋冬的最后一个季节啊。怕冷的我，最不喜欢冬季了。寒冷是这个冬天的特点，穿着的衣服多，全身都被包得紧紧的，伸伸手脚和懒腰都是十分不方便，走路也有点雍肿和沉甸甸的感觉，全身都有种压抑，自然是没有春、夏、秋三个季节好了，穿的轻松，走路带小跑似的。 看了看台历，我发现冬至真的要到了，应该去看看父母亲了。 这是民间风俗吧。听说冬至前祭祀，已经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表达对祖先的敬意和怀念之情，我应该去墓地看看父亲和母亲了，对父母的怀念我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最近不知道怎么的，与日俱增的思念竟然越來越强了，特别是我的爸爸，他仍然是伟大的。 在我的心目中，爸爸就是我的天。 十二月十五日 爸，我来看你了，还有你的孙子。 跪在你的墓碑前，看着你的遗像。我告诉孩子这是你的爷爷，你瘦削的脸上，两只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额头上带着鸭舌帽在看着我们呢。我亲爱的爸爸，我多想你活着在世的日子，你拉着我的手，我们父子一起行走，那是多么的甜蜜啊。 因为有爸的呵护，我从“巴掌大”的孩子一步步长大。岁月的路上爸扶着我走向今天，爸呵护我的声音里，传递着爸的关爱。 我难忘，爸爱我的情、爱我的意…… 　　十二月十八日 爸，这几天常常想起你。 你已经逝世三十多年了，只觉得岁月好长啊。我一天天过得有点枯燥，从早到晚没有使自己高兴的事。现在烦心的事似乎比较多，总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伴随着我，做什么事情都难以放开手脚，是因为家庭的缘故？还是柴米油盐的烦恼？如今比起从前不一样了，有家的人必须担待起责任，好在妻和儿都知道我是爱书的人，他们从不做让我为难的事，全力支持我的事业，我现在终于知道成家立业还是有好处的。只是这颗难以平静的心，想的比以前多了，一时找不到解脫的办法。 唯有想念爸爸的时候，我才稍微有点平静。 十二月二十日 爸，我每次在梦中想起你，想起你那憨状可掬的脸，想起你那粗壮有力的双手，想起你充满热爱的声音，我心酸的泪水瞬间流下。一场病魔，过早的夺去你生命。去世的那一年，刚好是你“花甲之年”，让孩儿我，如何安心？ 世间再无爸爸了，无人伴我度风雨啊。 十二月二十六日 爸，我今夜想你了…… 脑海里，连续不断的浮现出你的身影。你那瘦高挑儿的身体，如同一棵迎风而挺立的大树，虽然技叶不多，在我脑海中矗立，你那棱角分明而又有些暗黄色的脸上，有两道浓浓的、黑黑的眉，虽然眼晴不大，但透露出两道明亮的光，不是太高的个子里，抛动两个有力的膀臂，你似乎向我走来，呼唤我的乳名，祈祷我和妻儿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今天外面已经很冷了。室外温度已经有零下9度，最高温度才有2度，走出去有一股寒风迎面而来，尤如一把刀削在脸上，我不由得拉了下衣服，将胸前衣服上的拉练拉到脖子，紧紧的裹住了自已，挡住了刺骨的寒风。 爸，你在天堂的世界里，也和我一样感到冷吗？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抖擞，有妈妈陪伴你，你们一定要注意保暖啊，天堂里的世界虽然是一片潇溘，但我希望你们一切安好，唯有永恒的温暖与宁静。 十二月三十一日 爸，我记得你的生日是今天吧。 那是你在世的时候，有一次我问你。你那天告诉我，十二月三十日一是你的生日，你只记得自已是出生在寒冷的时候，百天过后就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是奶奶她告诉你准确的生日。虽然你生在最冷的日子，外面寒风凛凛，但奶奶给了你人世间最暖的胸怀，冲着轰隆隆的乱世成长了，顽强的生命里透露出你对生活的渴望。你一生经历了中国变化无常的社会，看见过凶神恶煞的日本东洋小鬼子，经历过枪林弹雨的战场，熬到新中国成立时，爸爸已经是十几岁的小伙子，看到共产党领导的新中国。那时候的爸爸，你有着冲天的干劲，有着许许多多的梦，白面馍馍，吃饱了肚子就行，做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过好自己的日子。 你常常教育我，好好读书吧，书中自有你生活幸福的一切。 一月二日 爸，我记着呢，读书和好好学习一直是我的座右铭。 我记得，人生中买的第一本书，是爸爸替我买的。那是童年的我，跟着爸爸去市区东大街，你手拉着我路过新华书店，我要进书店买一本书，爸爸毫不犹豫的付了钱，满足了我对书籍的渴望。 我从此爱上了书，爱上了书中的知识。 书，一直到今天都伴随着我。 　　一月十三日 今日外面天气，仍然有点冷。 冬天穿着的衣服一件也没有脱，现在已经是三九、四九的天气，寒意一直笼罩着大地，光秃秃的大树、发黄的草地，没有一点点青青绿绿的颜色。有人说，三九、四九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但这几年的雪，都是五九、六九时候下的，我怀疑这天气的寒冷，是不是变得有点迟了？ 爸，你去世的时候一直关注我的婚事。因为我已经人到中年，仍然把精力放到读那厚厚的书，你临终前嘱咐我早点成家。 你说过，一个男人不成家就难以立业啊。 爸，我记着呢。如今我不仅成了家，有了可爱的妻，她对我很好，她支持我读那厚厚的、各种各样的书；我还有了可爱的孩子，他很聪明、热爱运动。 一月十五日 爸，妻对我很好。 她用女人的温柔，温暖了我的心。我记得刚刚结婚时，我拥抱妻的身体，我如同拥抱了全世界。本以为天底下除了书能吸引我，别的我並不喜欢啊，没想到女人的身体、女人的柔情蜜意，竟有如此般的吸引力。 我记得刚刚结婚那几日，我沉睡在妻子的膀弯里，头靠在妻子软软的胸前，亲吻妻子红彤彤的唇，漫游在妻子软软的身体里。 妻紧紧的拥抱着我，和我一起享受这幸福的甜蜜。 一月十八日 爸，我终于知道了人世间的天伦之乐，原来是如此的透惑。 活着的人，必须走男欢女爱的路？不然这枯燥无味的世界，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成家立业的人？尽管有些人活得那么猥琐，为了妻儿老小，拼命赚取每一分钱，因为在这个地球上，普通人活着很难、很难。听说一些有权、有势的人，他们一个电话、一杯美酒，就可以赚取很多的钱，那可是我多少代都挣不着的钱呢。 爸，请原谅我。我也许不是个挣很多钱的人，好好读书，好好爱我的妻儿，这是我一生的事。我要做一个善良的人，要用心中的太阳，照耀灿烂的世界; 要用火焰般的光芒，温暖所有的人，自会有万千生命为我歌唱。 一月十九日 爸，今日是除夕。 外面时而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妻在厨房包饺子，她早已置办好了年货，唯一遗憾的是孩子今日加班，他刚才发消息说，年初二上午回家。我只好坐在书房里，看着堆成小山似的书思索着，向南眺望着，因为那是爸爸墓地的方向，站在那里久久的呆立、沉默，任由思绪飞扬。但我知道，无论我流下多少眼泪，无论我怎样无助地呼唤，爸爸都已经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想爸爸，永远思念爸爸….. 爸爸已经化为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尘埃，开始了另一个世界的人生旅程。我只好遥望天上、双手合十，默默为父亲祝福、祈祷。因为爸爸的爱，让我用一生去感动，一世去追寻啊。 我不知父亲在天之灵能否听到儿子发自内心的呼唤：亲爱的爸爸，儿子想你了。 亲切的感受，浓浓的亲情，在没有爸爸的日子里，我感到爸爸的重要。 因为父爱无边，父爱如山啊！ 一月二十一日 爸，也许我的理想太不现实了吧？上大学时我就立下了雄心壮志，写天下最美的文章，感动天下所有的人。如今想起似乎有点可笑，自古就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说法。 近日，朋友和同事们都说我，现在写的文章好看了。昨日同学们在一起聚会，当年的语文课代表，他说读我的文章被感动，都要流泪了；当年的班主任老师，说读完我写的文章，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是多么的有趣啊，在师生微信群里，他给了我大大的一个赞。 一月二十三日 爸，你在世的时候，就说过我是家里唯一热爱读书学习的人，虽然我被外面人称之为“老夫子”，但你给予了我最多的支持。你曾经对我说：“老夫子这个称呼好啊，但是要成家，有自已的家庭，有自己的事业。” 一月二十六日 爸，如今我有了自已的事业: 读书、写作、运动，这是我活着的快乐，不去和外面有无用的接触。因为我讨厌现在外面的风气，用钱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似乎是约定成俗呢，物欲横流的现实，真的让我为之害怕啊。我不知道，这正在向前迈步的社会，会不会彻底扫除污泥浊水？让所有的人都挺起腰杆，仰起头走在大路上。 我知道，一个国富民强的祖国，需要一个文明而纯洁的社会。 5000多年来，我的祖国就一直站在世界的前列，创造着自已灿烂辉煌的中华文明。随着外界的干扰和浸蚀，传统文化在当代的逐渐衰落，还有西方文化的日益渗透，有些人的思维与行为模式发生了变化。 我惊奇的发现，有些人变了，变得陌生了。 爸，尽管会有如此的思潮，但我是不会变的。 我热爱我的祖国，我热爱祖国的文化传统，做个热爱妻子和热爱孩子的人。 一月二十九日 爸，我又想你了。 因为近来有些事我想不通啊。作为炎黄子孙，本应极力维护我的老祖宗，热爱我的九百六十万土地，但现在许多人、许多事有点变了，变得我有点无所适从。 现在谈什么成功的事，都是以他有了多少财产为标准。某人成功了，实际上就是他赚了很多钱，有了很多物质。我不知道，现在说一个人的成功，是什么样的标准？童年时候的梦想，似乎破灭了。 爸，我常常的自责啊。身为家中长子，我没有替家中聚集许许多多的财，赚取更多的钱，反而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书，懂得更多的知识，这是不是一件“离经叛道”的事？看看周围，都在研究如何如何赚钱，如何如何聚集财富，连起码的做人标准都颠倒了，我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想了半天，我有点坐不住了。我真想飞上天去大声呼喊，苍天啊，我泱泱大国中华，国人中有少量人是不是变了？有点陌生了？ 二月一日 爸，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 性格就是命运。 我依然是那时候的性格: 说很少的话，读很多的书。尽管现在纸质的书，已经很少有人看了，但我还是常去逛书店，每星期六和星期日，我都去旧书市场“淘” 些珍贵的书，只要看见我喜欢的书，我会拼命的买回来。妻从不埋怨我买这么多的书，她帮我整理好书房的书，我庆幸自己遇到这么理解我的妻。 我知道自已就这么一个爱好，这么一个追求，骨子里的性格就是这样：爱书啊。 我不知道自已，能不能适应这么一个变化中的社会？ 二月六日 爸，我有时会这样的想: 一旦金钱站在高处，所有的真理就都沉默了。假如一切都是为了钱，人们就会失去灵魂，人生就会迷失方向; 生活就会没了底线; 行为就会失去约束; 是非就会混沌颠倒，做人就会失去尊严; 道德就会苍白无力，法制就会流于形式。 一个水塘，死了几十条鱼，那是鱼本身的问题; 如果死了成千上万条鱼，那就不是鱼的问题，一定是水出了问题。我不知道，这大千世界到底变了没有？如今的人，到处都在比谁的钱多，谁的房多，我却落后了。除了堆积如山的书，别的东西所剩无几了。 爸，我想哭。 内心里，有一种隐隐的痛…… 二月十日 爸爸，你没有给我留下多少财产。 然而在那父子相依相伴的日子，你给了我留下了一笔丰富的精神财富。有了这笔意外的精神财富，才使我对穷与富、爱与恨、亲情与友情，有了更深的理解和认识。 拥有爸爸关爱的岁月是难忘的。感谢你让我快乐地成长，那种无私的父爱，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只有我内心的感激，留在记忆的深处，使我刻骨铭心、深受教诲。 爸爸对我的好、对我的宠、对我的爱，点点滴滴我都记在心里，永远不会忘却。 二月十二日 爸，周围人人是不是变得有点陌生了？如果说，我是不是可以把“陌生”背后的社会，看作是社会变革中的阵痛，那么我们当今的信仰全无了吗？ 现在的青年人中，有这么一些懒惰成性的人，他们“躺平了”。不再去做那努力奋斗的事，凡事都以享受为主，看演唱会、看足球比赛，那付狂欢的样子，仿佛自已就是全世界，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忘记，自己是炎黄子孙啊。 要知道，中华民族5000年灿烂文化中，中国传统道德，是世界上內涵最丰富、最完善的体系。我的老祖宗孔夫子，创立了“五常”的“仁、义、礼、智、信”，那可是闻名于世的道德标准。让我惊讶于今天的周围，有些人麻木了。 爸，我该怎么办啊？ 二月十六日 爸，今日立春。 台历上显示的日子，到春天了，这是多少人盼望的季节啊。 唐诗中韩愈这样写到：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二月十九日 虽然是春天到了，但依然是春寒料峭、风雨凄凄。 爸，因为现在发生的许多事，让我感到了无助和无奈。 我想爸爸在世的时候，我的童年虽然有点穷，但民风淳朴，人与人之间是亲密的，彼此是相信的；如今不同了，物质的富裕让人冷若冰霜，我的内心反而有了一种不安，多想回到那个让人处处感到温馨的年代。 二月二十二日 爸，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