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月光下的低语

青衫烟雨

文字原创/青衫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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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好披一件薄衫坐在廊下，此时的夜，清凉如水。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顺着屋檐淌下来，在青石板上洇出一片朦胧的白。远处的稻田里，蛙鸣正浓，一声叠着一声，像谁在轻轻叩击夜的门扉。

墙角的丝瓜藤不知何时爬满了竹架，巴掌大的叶子上凝着夜露，风过时，便簌簌地落，打在石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藤蔓间藏着几朵嫩黄的花，瓣尖还沾着白日的暖意，此刻在月光里半合着，像怕惊扰了这夜的静谧。

不远处的老槐树沙沙作响，树影在地上摇晃，像幅流动的水墨画。记得小时候，总爱缠着祖母在树下讲故事，她的蒲扇摇出悠悠的风，把牛郎织女的传说吹得很远。如今树还在，风还在，只是蒲扇的影子，早已落在了记忆深处。

露水渐渐重了，打湿了发梢。抬手去拂，却触到一片清凉的月光。原来这月色是有温度的，不似白日阳光那般炽烈，也不似星光那般清冷，它像故人的手掌，轻轻落在肩头，带着三分怀念，七分温柔。

远处的灯火一盏盏熄了，唯有月光还醒着，漫过窗台，漫过院角的竹园，漫过廊檐下褪了色的红灯笼。忽然想，这月光大抵是时光的信使吧。它曾照过秦汉的关隘，照过唐宋的驿道，如今又落在这寻常巷陌。而我们，不过是月光里的过客，在某一刻与它相遇，然后带着满身清辉，走向下一段旅程。

蛙鸣渐稀时，露水已凝成了珠。起身回屋，衣角带起的风，惊动了竹架上的花。一朵丝瓜花轻轻绽开，在月光里，像一声极轻的叹息，又像一句温柔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