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尽时

神州八号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蝉鸣还悬在树梢,风里的热浪却已悄悄敛了锋芒。这个夏天走得格外蹒跚,像个被烈日晒得脱力的旅人,把滚烫的脚印烙在北半球的每寸土地上——柏油路蒸腾着扭曲的光,冰川在无声处淌成泪,连晚风都带着灼人的余温,吹过亚平宁的橄榄树,吹过落基山的针叶林,吹过长江边卷着热气的芦苇荡。</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这夏天的异乎寻常,原不止于气温。新闻里的硝烟总比蝉鸣更刺耳,中东的沙丘托着硝烟,俄乌的平原埋着碎弹,印巴边境的枪声惊飞了候鸟,柬泰交界的晨雾里藏着未熄的火。世界像口烧得太旺的锅,到处是沸腾的声响,连关税单上的数字都在滋滋作响,从20%跳到50%,又在某个深夜窜上触目惊心的刻度,像根越绷越紧的弦,悬在每个辗转的夏夜。</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们曾在高温预警里数过无数个40℃,在新闻弹窗里辨认过陌生的地名,在汇率波动里掂量过生活的重量。蝉声嘶哑的时候,总觉得这个夏天会永远熬下去,热与火会把季节烧得变形,直到秋的凉意顺着梧桐叶的脉络渗进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先是清晨的露水重了,草叶上凝着碎钻似的光;再是远山的轮廓清晰起来,褪去了被热浪模糊的朦胧;最后是那则消息穿过晨雾——关税的数字回到了10%,像个疲惫的钟摆终于找到了平衡的支点。与此同时,某些战场的炮声暂歇,谈判桌前的灯光亮到了天明,和平的曙光比秋阳更柔和,正一点一点漫过布满弹痕的土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夏末的风终于有了凉意,卷起满地将黄未黄的叶。那些极端的热、尖锐的痛、紧绷的弦,都在季节交替时显露出松弛的痕迹。或许就像这天气,炽烈到极致便会转凉;就像这人间,动荡到尽头总有人向着光走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蝉鸣渐稀时,我站在傍晚的窗前,看夕阳把云染成温柔的橘。远处的工地传来晚归的哨声,楼下的孩童追着飘落的梧桐叶跑,冰箱里取出的汽水还冒着细密的泡。这个夏天终究要过去了,带着它的滚烫与喧嚣,而秋光里,已有新的故事在悄悄酝酿——关于降温的风,关于未熄的灯,关于在裂痕里慢慢长出的,名为希望的新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