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落日（十一）被贬为庶人

尘埃

王摩羯开了县粮仓，在县府大院煮粥，赈济灾民。他让雅韵炒米，香味飘出去很远，吸引更多的人来到县衙。人们默默排队，领了一碗粥就蹲在护城河边吃起来。 吃饱喝足后，人们又默默往北方而去。雅韵穿一身粗布蓝衣，忍了泪，手里拼命搅动着勺子，希望更多的人能闻到味道而来。人们如潮水而来又.如潮水一样而去，他们知道自己不是本县的人，县令好心给他们一碗粥，吃好后，他们要回去，找自己的主人或县令。

有一个老妇人，排队领了一.碗粥，捧到护城河边吃完了，她又领着一帮人回来了，她们给王摩羯和雅韵跪下，齐齐叩头，嘴里大声喊道，观音菩萨，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我们回去了，北方才是我们的家。说罢，站起来朝着北方而去。雅韵看着越来越少的难民队伍，眼泪忍不住噗噗往下落，那些掉到护城河里的人永远不可能回家了，河水清澈不见底，向西日夜不停地流动，冤魂呜咽。

朝廷文书终于等到了，却是王摩羯的一纸贬文。王摩羯被贬为庶人，无官一身轻，王摩羯到底是读书人，看到迟迟而来的折子文书，笑道，我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雅韵愤愤不平地说，为什么呀？难道要见死不救？！这就对了，我们救了许多人的命，这本身就很值得。王摩羯轻快地说。没为官，意味着许多时间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他们很快搬出县衙，和搬进时的拖沓两样，一家人很快就在惠州天清县租了一套小公寓，南山开垦了几亩荒地，过起了男耕女织的生活。

雅韵完全是彻底改变了，一条旧花毛巾，把头发包起来，一身粗布，斜衣短裤 ，她这才知道这样装扮，下地干活有多方便。冬天，地里没有多少活。两个人决定去爬苏山，据说苏山风景很美，秋看枫叶翻飞，冬看雾松傲雪而立，他们错过了枫叶翻飞的秋天，不想再错过傲霜而立的松柏。天清和苏山并不远，马车一天就到了，可是，王摩羯没有马车，县令的薪资刚够一家人勉强过活 ，他又在临走时，花大价钱，充裕县衙粮仓，如果再遇灾年，也好应急。两个人决定走路去，一路风景如画，即可看惠州绚丽的风景又有机会领略苏山美景，岂不快哉。

雅韵拭去老家人脸颊的泪水，安慰道，这又不远，我们还没吃完你给做的胡饼就到了，好了 ，王伯，又不是生离死别的，别婆婆妈妈哭哭啼啼。王伯再为他的主子扯扯衣服，拽拽裤子，不无感伤地说，老奴老了 ，不中用了 ，不然， 老奴定要跟了去，侍奉你们饮食起居。我现在是庶人，哪里配用奴仆。再说 ，王伯给我们守着家，不至于我们无处可去，也是大功一件。王摩羯再次安抚他说。

两人背着简单的行礼，逃似的出了家门。老家人就像自己的父亲 ，什么事都要管又什么事都管不了，老家人是善良又多于世故圆滑的，跟他们几十年 ，早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对他们很好 ，尤其是王摩羯，从御史到县令，再到庶人，都不离不弃 ，陪伴左右。出游时又会遇到什么呢？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