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样板戏《沙家浜》选段），我们那代人都熟知会唱。但几乎无人知晓“泰山顶上一喷泉”——我“喷”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一翟姓哥们儿，编辑，实诚，书生气十足，凡事爱较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上世纪90年代初，我俩到山东出差。当地朋友尊敬地称他：翟编，但山东人发翟音近似哲。打那儿以后我也一直先戏谑后习惯地叫他——哲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日周末，济南朋友陪我们去爬泰山。哲编朝气蓬勃，一路上兴奋异常，在山顶上更是奔来跑去，乐不思归。下山时，哲编依然兴致不减，看啥都新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说笑间一行人已撤至南天门，看着上山跑在我前面、下山又把我甩在后面的哲编，我突然漫不经心地又像对身边人又像是自言自语：你说也怪啊，这泰山这么高，它那石头缝里竟然有喷泉，它是怎么形成的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当地朋友一愣，哲编却立刻止步，回头：啊？我怎么没看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说：你跑那么快，什么好景也都错过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他紧盯着问：在哪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说：就在玉皇顶“五岳独尊”那块大石头旁的岩缝里，咕嘟咕嘟的往上喷。我喊你你早没影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他自己嘟囔：玉皇顶上有喷泉？太神奇了！不行，我得去看看。说着返身拔腿就往上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平静地劝他：算了，也不大，就那么一小股，水倒是真清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他义无反顾，没半点犹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在后面喊：算了，下次再来时看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他不理我，竟自一人折返，二次登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当地朋友一头雾水：哪儿有喷泉？我们来多少次了怎么不知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坏笑：我也纳闷儿呢，我就是那么一想一说，谁知他还真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朋友们纷纷摇头指我：你这家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一脸无辜：你们都看到了，我劝他别去可拦不住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好在星期天没事，大家又都年轻对脾气，司机带着扑克，我们便在路旁树荫下歇息打牌等哲编。</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55, 138, 0);">那年山东行为我们提供服务的驾驶员（左），还是个练家子，和我一聊投缘，泰山极顶合影留念。</i></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55, 138, 0);">该驾驶员后来辞职下海开公司自己当了老板。这好像是九十年代末他（左二）由专职司机伺候，来京找我叙旧酣饮后的留影。</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没看表，得有俩小时了吧，远远看见山上哲编手托一块和他脑袋般大小的石头，跌跌撞撞向这边晃来，嘴里高喊着我的名字：王x，我砸死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哄笑着奔逃下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第二天，哲编仍余怒未消，但随着他断断续续的愤慨讲述，我们眼前渐渐串起了他重新登顶后的一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玉皇顶上，哲编围着“五岳独尊”，躬腰耐心寻找着。渐渐有人凑上前问：找什么呢？哲编认真回答：找喷泉。于是有人加入，一起找。一个，两个，三个……渐成一队人，弯着腰围在那儿绕圈，并逐步扩大搜索范围……终于惊动了玉皇顶上的保安和工作人员，问：奏嘛嗫？回答说找喷泉。保安们解释：哪儿有什么喷泉，快散了吧。这帮人还挺固执：有人亲眼看见了。最后工作人员可能都要作揖了：哎呀俺那个娘耶，俺们天天在这上面还不知道有木有吗……大伙这才心有不甘地散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苦了哲编，累了众人。能不气吗？可我们一连几天想起来就心花怒放，愣是让哲编急不得恼不得，只有跟着恨恨地傻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从此，哲编对我是爱恨交加。后来我们还一起到盘锦出过差，很愉快。再后来，他调到了国际业务部门，联系少了，但还经常能收到他的贺年卡和托人捎给我的国外扑克。再再后来，他到上海高就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哲编，还好吧！再见面，不许举石头。</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55, 138, 0);">找到一张当年哲编（左）和我在盘锦出差时的旧照。</i></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后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篇给主人公看过。对于我当年的恶作剧劣行，哲编没有耿耿于怀，还愉悦地回复了一大段暖心文字，令我动容，说再见面不举石头，要拿酒瓶砸我……本想附发，作为这段“青春往事”的佐证，但因其内容多涉“煽情”且对我的褒勉都挺过分，还是自己私藏吧。</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用段子回味日子（73）</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