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川大水井：深山里的兴衰传奇

九九重阳

　　在利川避暑期间，有朋友约我去看看藏于利川深山里的一处规模宏大的古建筑群——大水井。

之前我对此处景点早有所闻，后来看了方方的一个以大水井李氏家族兴衰为原型的小说，对解放初期发生在这里的一些往事也略知一二。虽然小说有虚构的成分，但它多多少少还是展示了曾经发生在这里的历史原貌，所以朋友相邀，我便欣然前往。

从利川城区驱车约一个小时，我们就到达了大水井。进入了景区，沿山间小路拾级而上，李氏家族的巨大建筑群便映入眼帘。

在进入这个古建筑群之前，有一个已经彻底废弃的牌坊遗址，除了留下一块平整的地基外，地上已没有任何建筑的痕迹。我估计这是人为破坏的结果。

　　过了这个牌坊遗址，李氏庄园就呈现在我们眼前。

　　为什么会在这深山里有这样一个巨大的古建筑群？导游小姐说，清乾隆年间，有两个李姓兄弟从湖南岳阳逃难到此，给当地的一个黄姓财主打工。一开始是给财主做土酒和豆干生意，后来他俩靠自己的努力，不仅收地租、做些小买卖，生意还拓展到贩卖私盐，由此积累了巨大财富，才有了这个占地12000平方米、拥有200多间房屋的巨大庄园。

来到庄园前，只见有一个朝向略显歪斜的大门，门上方有四字榜书“青莲美荫”——看来无论是土财主还是商贾巨富，都想让人觉得自己不光有钱，还得有诗书传家。既然是李姓庄园，就拉来诗仙李白护佑自己和家族了。

　　进了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两层楼的西式建筑。导游说，有一年，李家的一个公子向一位小姐求婚，小姐嫌李家是山里的土包子，不大愿意。李家的公子虽是山里娃，却留过洋、喝过洋墨水，于是仿着西洋建筑的样子建了这处宅子。只是这个建筑外表是西式的，内里还是山里的土样式。房子建好后，富家小姐是否嫁给了李家公子，导游没有说，我们也忘了问。

　　这是进入庄园后的一个圆门，正对着圆门有一棵三百多年的桂花树。导游说，为什么这里不做成方门？因为大门里有一棵树，方框里一个“木”意为“困”，所以要把这个门建成圆形。

　　从这个庄园一路走来，感觉虽然这个建筑的体量巨大，但里面的房间大都阴暗潮湿。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些房屋并不适合人们居住，不知古人为什么偏爱这种建筑风格。

　　这个巨大的建筑群，除了李家的生活区以外，还有一座李氏祠堂。这里既是李氏家族祭祖的地方，也是家族惩治违规族人、执行家法的场所。

李氏祠堂为确保固若金汤，墙厚就有三米，如堡垒般坚固。我们进门就看见一条长凳，导游介绍说，族人违规要在此长凳上接受杖责。

　　中国人重视对后世子弟的教育是刻在骨子里的。在这个祠堂里告诫族人要“忍”，要求族人要守份安命，“头上有天心可对，眼前无事业当修”。

　　还告诫族人要“耐”，要求族人要顺时听天，“听妇言乖骨肉岂是丈夫，重资财薄父母不成人子”。

　　现在要来揭秘大水井的来历了：这个巨大的建筑群建在山坳的半山腰，生活、工作在这里的主人和仆人们要靠紧邻祠堂的一口水井为生。导游说，有一年，从四川来的部队经过此地，向李家借些银两，李家不允。他们凭借高大的城墙抵抗军队进攻，僵持不下时，家族中一个平日对李家不满的佣人，向进攻的军队透露了水井的信息。军队遂将水井占据，李氏家族被断了水源，只得交出部分金银财宝以求自保。

　　打发这些部队后，李家痛定思痛，花费重金将水井围了起来。这口水井仅一米见方，水面不大，但因紧邻巨大祠堂，有高高的围墙守护，且这口井对这座建筑群具有非同寻常的重要性，于是李家族长李盖五在围墙外写下“大水井”三个字，久而久之，这个地方就被人称作“大水井”了。

　　这个巨大建筑群的后人今安在？导游小姐说，在四川尚有一位后人，偶尔还会回来省亲。

或许导游小姐并不清楚解放初期李氏后人遭遇的冲击：族长李盖五本来已经归顺新政权，无奈他仍未逃脱家破人亡的命运，最终当地人将其困死在他的豪华庄园里。

看来，无论方门改圆门，还是用高墙把水井圈入古宅内，都只能解得了一时一事的困厄，在时代的大潮面前这些雕虫小技都无足轻重，随着最后一个族长李盖五离世，李氏家族就此消散，只留下这些巨大的建筑群供后人凭吊！